究竟是改旗易帜转投明楼麾下,还是继续独善其身,这些作壁上观的中间派起先还有些摇摆不定,云海市的官员们对自身的优势和劣势心知肚明,和其他竞争对手相比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优势,但无论这个项目是否最终会落户云海,光是肯花时间来这一趟便是给足了明楼面子,有些兄弟市就算卯足了劲去争取,对方也未必肯赏这个光。
在处理太平镇的问题上,明楼表现得十分低调,并不显山露水,虽然事情顺利解决了,但对他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大多数人还持观望态度。但今天他的表现堪称完美,不仅能用流利的日语与日方代表侃侃而谈,字里行间对相关产业的现状前景也是如数家珍,比起一味的阿谀奉迎,专业严谨无疑更容易博得对方的认可和好感,表明他们的潜在合作对象足够可靠且值得信任。相形之下,几位副市长虽然带了翻译,但某些专业领域的内容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假如今天的洽谈由他们来主持,恐怕无法像明楼那般时刻掌控着局面,起码没有在重要的投资商面前露怯。
在昨天的会议上,明楼旗帜鲜明地提出要将老昙乡的扶贫任务作为下一阶段的攻关重点,并且在具体的扶贫项目和配套基础设施上都很有想法,提出的建言更是令人耳目一新,倘若老昙乡的建设能如明楼的设想一般顺利联入高铁网络,那么老昙乡乃至整个云海市都将受惠于此,从而在经济民生领域产生巨大的刺激效应。
但汪芙蕖似乎对这个计划的可执行性心存疑虑,这个贫困乡的居民生活环境相当闭塞,会不会趁机借搬迁为由狮子大开口?高铁项目需要得到京城相关部委的批准,那亦是一个劳心劳力又未必有所收获的漫长过程,光是虚耗在这上面的人力和资金就难以估量,市里的财政收入能否支撑这个庞大的计划显然也是一个问题。与其如此,还不如把那些资源用来提升现有的设施,或者用来投资其他短期内可以获得收益的项目。
要知道在座的市委成员当中,有一部分做完这个任期职务就可能有所变动,在此期间多给自己揽一些加官进爵的资本才是上上之选,又何必要将自己辛辛苦苦做出的成绩白白让给后来者做嫁衣?
毫无疑问,汪芙蕖的观点也说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
一时间,会议桌上的议题毫无推进。
大家各怀心思,有的认可明楼的远见,有的则对近在眼前的利益更感兴趣,四个小时的会议最终不了了之,意见未能达成一致。明楼表示在下一次会议时他会拿出一个详细的扶贫方案,希望届时大家能给予他充分的支持。
于是乎,对于下次会议要支持哪一方这个问题,几位副市长都各自有了新的谋划。
另一方面,南田洋子也热情地接待了阿诚,亲自带他参观工厂车间和仓储中心,临近中午时还十分客气地留他一起吃顿便饭。当然了,说是家常便饭,实际内容却一点也不寒酸,之后她还邀请阿诚一同品茶,并没有因为他只是明楼的秘书就有所怠慢。
阿诚不谙此道,只能礼节性地表达谢意。
虽说完全按照日式风格装修的茶室显得古朴素雅,能让人感受到的禅意之中蕴含的静谧之美,但只要南田洋子一开口,还是能从她眼底看出浓浓的刺探之意,让之前铺陈的茶香与鲜花都显露出了虚伪的本质。
“不知道今天的招待,诚秘书是否满意?”
南田洋子问。
“相信如果是明书记本人在场,也会充分感受到您合作的诚意。”阿诚笑了笑,旋即放下茶杯,“今天来之前明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您之前提到过的那些投资优惠政策会在下次会议时得到落实,不过——”
听者眉梢一挑,原以为汪芙蕖已经够贪婪了,没想到明楼比他更擅长予取予求。女人暗自冷笑,无论这位明书记先前怎么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内在和汪芙蕖那种货色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这样也好,如果那当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圣人,反而会成为一个碍事的麻烦。
“需要我做些什么?”南田洋子暗暗搓了搓手指,刚做好的指甲鲜红的像是能滴血,“不过事先说明,只凭我那点私交还不足以左右藤田先生的决定,归根结底还得看明书记肚量如何。”
“倒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明书记接下来打算将老昙乡的开发纳入议程,但是汪市长却一直从中作梗,这让明书记很难办啊,毕竟都是老相识,何必因为政见不合就搞得剑拔弩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