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晒的白裙上早就沾满了血迹，新的旧的深浅不一，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但她的表情太平淡了，剑八的印象里，从见到她开始她的表情就没变过。
“啊。”野晒应了声，看着剑八身上早就残破不堪的衣服，“你呢？”
“无所谓。”剑八咀嚼着面包，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他记得有时候还是能看得见流魂街那些女人去买衣服，他不明白衣装有什么好打扮的，又不可能变强。
但野晒一次也没有提过衣物的事。
所以那件纯白色的衣服染上血迹越来越多，由不同的敌人，不同的时间，从不同的方向喷洒上去，看上去就像一座血色的森林。
“最近想做什么吗？”野晒见剑八有些兴致缺缺，垂下眼睑，“八十区没什么强者。”
而且物资也有些缺乏了，这点野晒没有说出来。
从七十八区开始往后数，食物和水就越来越少，这也是这三个区如此混乱的原因。
普通的魂魄不需要食物，因为大气里有足够的灵子，所以他们呼吸就够了。
可有灵压的不一样。
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来维生的话……会死。
野晒很清楚这一点。
剑八是需要食物和水的，她可以不要，只要剑八活着她就不会死。但现在八十区的物资不够了，哪怕她可以从别人手里抢夺，但终究有限。
她可以去其他区寻找食物，可就在附近几个区寻找也只能是权宜之计。
所以她想试着让剑八去别的区。
而且现在的八十区对剑八来说已经非常无趣了。
那个能伤到他的女人在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去寻找食物的时候野晒也只是在远处匆匆撇到一眼。
她把披在背后的长发扎到胸前，遮住了胸口唯一的刀伤。
“……其他区啊。”剑八摸了摸眼睛上的伤疤，和周围皮肤不同的触感格外明显。
伤口从额头穿过左眼一直到了下巴，是一条平整的直线，是那次战斗留下的。
是少年身上唯一的伤痕。
这道疤让少年的面容从清秀变得成熟，再加上他的眼神，让人远远望着就觉得有些可怖。
“阿晒，先和我打一场吧。”剑八放下手，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柄刀丢给野晒，“那些事情之后再说。”
“……”野晒单手接过刀，眼底露出黯然的神色来。
「那次碰见那个人，到底是好是坏。」
“叮——！”
刀碰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剑八的刀在上方压着，野晒横着挡下他的刀。她脚用力蹬地，翻转到空中挣开力度。
剑八反手用刀背迎下野晒下挥的刀刃，狠狠地一挥，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在下一刻又飞速上前把距离拉近。
两人都没有防守，剑八的刀劈下，野晒的刀横移，两人身上皆出现了长长的伤口。
不同的是，野晒的伤从肩膀一直跨到肚脐，刚刚溅出血来，就飞速升温，冒出一阵蒸汽，蒸汽散去，伤口就恢复如初。
“再来。”剑八没有在意腰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又冲了上来。
野晒拦下他的刀，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握着的刀柄向上一弹，让他一个措手不及，刀已经离手了。
可剑八没有停下来。
他手抓到野晒的肩膀上，印出手指的红痕来。
“哐。”
刀落地的声音在剑八耳边响起，他一怔，才发现是野晒放下了刀。
“就到这里吧。”野晒声音平静，好像对疼痛没有丝毫感觉，手搭上自己还被抓着的肩膀，“你的刀掉了。”
“战斗就是战斗，与刀无关。”剑八神色不悦。
“……是吗。”
「即使刀掉了，也要战斗吗。」
「那我算什么？」
“你相信你的刀吗？”野晒把自己晦暗的情绪收起来，血色的眸子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
“相信自己不就够了。”剑八嗤笑道，“你我这种级别相信那种东西做什么？”
「……那种东西？」
野晒看着剑八带着嘲讽意义的笑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
“你不相信同伴吗。”野晒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尽量要冷静，瞥向一旁掉落的刀，“那如果这把刀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