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了命才能拉住蛮牛一样的老八,那时他自己都没怎么听到自己说了什么。
现在想来却每个字如同刀一样刻在心上,痛得他浑身发抖。
“顾惜朝的命太轻贱,顾惜朝的命太轻贱……”
他似乎又回到那里,看到顾惜朝听到自己那句话,身形一滞,双肩微微颤了颤。
“欠你的,我还你了么,义薄云天的大当家。”
那口吻,完全就和那时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一样,
带着淡淡的讽刺......
不会的!顾惜朝不会死!他是顾惜朝!顾惜朝怎么会死呢!
戚少商跌跌撞撞的跑到小居的后院,两个坟墓并肩堆着,两面木刻的碑牌直直的插在前面。
天色阴沉昏暗的很,那墓碑上的字也朦朦胧胧的。
戚少商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集中视线,才能看得清楚。
一面写着,爱妻晚晴之墓
另一面写着...顾惜朝之墓....
顾惜朝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戚少商的眼睛。痛到让戚少商觉得眼睛要滴下血来,让他没办法再直视着三个字。
忽然,戚少商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发狂一样的大笑。
“黄金鳞!你骗我!你骗我!哈哈哈哈!”
黄金鳞闻声跑出来的时候,看到戚少商像疯子一样的在挖顾惜朝的坟。
“戚少商,你疯啦!”
“黄金鳞,你骗我,他喝了一日回光,本该在金殿逼宫那天就死了,可他昨天还来带走了傅晚晴的尸首。你撒谎,他没死,这墓是空的!是空的!”戚少商一边吼着一边不停得用手刨着土。
“唉,他身上有九幽的魔功护体,本来是可以多抵几日的。”
“可那日在金殿上,那九幽神功不是被你打散了么...”
“打...散...了...?”戚少商喃喃着,刨土的手停了下来...
“你要挖就挖吧,看过记得把土填回去...”说完黄金鳞转身走出了小居。
“不....!”
他尽量不去听戚少商野兽一般恐怖的叫声...
他知道,他今天足够杀了戚少商了...足够了....
穆鸠平觉得大当家是不是疯了。
那天戚少商从哪里回来,或许已经不那么正常了。
他一身泥污却丝毫不以为然,径直走到红泪在京城的那家旗亭酒肆,坐在他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半天不语。
“大当家?”穆鸠平上前唤他。
“我......要杜鹃醉鱼……”
“啊?奥,奥,好的,我去弄。”穆鸠平知道大当家喜欢吃杜鹃醉鱼,所以他跟红泪学着做倒也能吃吃了。
“做好了,大当家你尝尝,我新学的,我知道你爱吃这个。”穆鸠平乐呵呵的把菜摆上桌。
戚少商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穆鸠平半响,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啊???啊???”穆鸠平摸着脑袋,这是在说我么?夸我么?
“大当家?”
“你会喝酒么?”
“会…会阿……”
“喝过不掺水的酒么?”戚少商忽然站起来,拉起穆鸠平往酒窖走去。
“啊?大当家?”
息红泪在一旁也觉得奇怪了,便跟着去看。她疑惑的看看老八,穆鸠平更是一脸不解。
戚少商在酒窖里翻了半天,
“在哪里?酒呢?我记得高掌柜在这里藏了不掺水的酒。”
息红泪开始觉得不对了,高鸡血早就死了,这戚少商是知道的啊。
“酒呢?酒呢?不掺水的酒呢?”
“少商?你怎么了?我这里都是不掺水的酒啊。”
戚少商又一把抓住息红泪的手,“是的,就是这个,你尝尝。”
息红泪犹豫着喝了一口,
“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端着酒拉住息红泪,坐回原来的位置上,息红泪也只好跟着坐下,穆鸠平还是摸不着头脑的跟着。
戚少商倒了一杯,端到面前,却没法喝下去,他的手不停地颤抖,把杯子里的酒翻出来大半……
“我还记得,记得旗亭酒肆,记得你。顾惜朝,你别走。”
说着,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息红泪,红泪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那眼睛,是空的。
“把你的酒给我,顾惜朝,把你的酒给我。”
忽然戚少商对着息红泪,凶神恶煞一般去夺红泪手中的杯子。
“你怎么了?顾惜朝把你怎么了?”息红泪问道。
边上的穆鸠平再呆也感觉戚少商出了问题,而且那绝对和顾惜朝有关。他抓着戚少商的肩膀,免得他扑向红泪,他使劲摇他,却丝毫不能把他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