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离开长安的时候,月色也是这样的好吗?”
“可能是吧。时间有点久,我都记不清了。”
“七哥豁达,又有包容之心,实是难得。”
“淳儿,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的――”
“古来要成大事者,不拘于小节,不拘于庸碌,更不能拘于愚善。”
元彻闻言看向面色沉静的元淳,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也是不好受的。走到这一步,我们都是被逼于无奈。眼看着这大魏根基腐烂,眼看着这天下岌岌可危,何为忠,何为善,我们终究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元淳没有说话,看着元嵩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走过来。
“父皇去了天牢。”元嵩刚刚站定就开了口,满脸头痛的样子,“燕洵已经连着受了几天的刑,今天父皇走了以后,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要死在天牢里了。”
元彻叹了一口气:“燕北和青海联合发兵,大梁又装傻不肯发兵援助,父皇现在心急气燥,我们又哪能劝得了他呢。”
“只要七哥登上皇位就可以了。”元淳淡漠的开口。
元嵩和元彻都看向元淳,而元淳依旧望着熠熠发光的月亮,平静的语气宛如一潭没有生气的死水。
“只要七哥登上皇位,那一切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
因为我们都已经无路可走了。
103.
时间转瞬而逝,燕北和青海的军队转眼已经到了大魏的边境,三皇子认为这是个绝好的立功机会,自发请命带兵去和两军对峙。魏皇本想将七皇子也派去,却不曾想七皇子突患重病,只能留在长安休养。
夜晚的宫殿宁静却暗藏杀机,元淳端着药站在魏皇寝殿的门前,无视了被堵住嘴又被人按住正努力挣扎的大监,垂眸望着手里的的汤药出神,过了许久,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父皇。”
“淳儿?”魏皇坐在龙床上,有些惊讶地看着面色平静的元淳,“朕以为你近来身体不好。”
“是有些不好,或许是忧思过重。”
“忧思过重……”魏皇轻声重复了一遍,抬头朝门外望了望,眉眼间开始显露出疲惫之色,朝着元淳挥了挥手,“淳儿,来,过来陪父皇坐一坐。”
元淳沉默的走到床边,把那一碗漆黑的汤药放下,又走到魏皇身边乖巧的坐下。
魏皇沉默的看着宫门,元淳沉默的盯着脚尖,在这种诡异的沉默里过了许久,魏皇才开口说道:“淳儿脖子上带的是什么?”
元淳伸出手,缓缓地把那一朵木刻玫瑰从衣领里拽出来,声音平静柔和:“是别人送的,木刻的玫瑰。”
“朕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人雕了那些木头、那些玉石,去哄别人开心。现在想起来,真是恍若隔世啊。”
“原来父皇也还记得过往的那些情谊吗?”
“人生那么复杂,所谓的情谊能占几分。淳儿,你就是把情谊看的太重,才会干出这种有违孝道的事情。”
魏皇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元淳沉默的起身,跪下,磕头。
一下,又一下,元淳感受得到额头上正冒出的鲜血,那熟悉的腥味让她作呕,让她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大殿上,她穿着深蓝的婚服,在众人的面前,抛弃了所有的自尊与自爱,只为为自己的心上人求一条生路。
这一切是截然不同可却又殊途同归。
“父皇。”元淳停下来,鲜血顺着白净的脸庞流下来,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上,溅出好看的血花。
“父皇,”元淳又开口,声音掺上一股哽咽,“母妃曾对淳儿说,淳儿是大魏的公主,要事事以大魏为先。淳儿很久以前不懂,但现在早已懂了。淳儿愿意担起公主的职责,愿意忍受那些苦痛与荆棘,所以淳儿,也愿意为了大魏担起这不忠不孝的罪名。”
元淳跪着向前行了两步,眼泪不知不觉中流下来,和鲜血混在一起:“父皇,青海和燕北的军队就在大魏的门口了,定北候、宇文玥、楚乔,他们个个骁勇善战,精通战术。大魏内部腐朽,现如今真的是内忧外患,若是真的跟他们打起来,怕是最后要把大魏的河山拱手让人。”
魏皇的眉头紧皱,不发一言。元淳在泪眼朦胧中想起魏贵妃曾与她说的,打蛇,要打七寸。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七寸,只要找到这个七寸,问题就会解决,而她的父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