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次躺在床上的是自己,相叶枝说了等他醒来就把巧克力送给他,但直到他都忘了的今天,那据说兑了82年拉菲的巧克力才出手,而且还只剩下一小块了。
“很好吃。”
他含着甜甜的巧克力,低下头把“一休哥”小纸条叠进糖纸,塞进了另一个姓名夹里。
真是一次别开生面的信物交换啊。
相叶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两个手心里的“塑料袋”和糖纸,完全不搭又意外和谐。
“学长我们快回家吧,野泽医生还要下班呐。”
每次谈恋爱都占用医务室,医生真是好脾气才没有把他们赶出去啊。
仁王点了点头,把糖纸仔仔细细地别到自己胸口上,又盯着相叶枝也别好,方才拉着她掀开帘子向外面走去。
好脾气的野泽医生在他们路过时抬起头,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一对“情侣别针”。
简直冇眼睇。
他捂住眼睛把脸偏到一边,发自内心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医生老师再见……”
“……嗯。”
“汪汪汪。”
“别叫了天霸……”
当晚学校的论坛又被一条帖子炸了锅,之前发表过后援会长定律的楼主“天霸无敌帅”又开了个新楼,不过这次是来反省自己之前too young too naive的。
“青春期的萌动,这本身就是个大悖论了。就算是真理站在面前,只要挡了路,那也就只是废话一句。”
留下这么一句话,楼主消失在了海海评论中。
看着还在被不停刷新的页面,相叶枝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好可爱啊,野泽医生!
“野泽医生有后援会么!我要加入!!”
“刀疤兔”的言论一下子引来无数人盖楼,有的笑她花痴,但绝大多数都和她一样,立刻层层附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医务室的老师有多帅气,面对天霸的时候又是多温柔。
仁王雅治看着电脑屏幕上活跃度极高的“刀疤兔”,思索片刻后拿起了手机。
“喂,学长!”
“你在干嘛?”
“给野泽医生……写道歉信!”
话筒那边的女孩子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硬生生从兴高采烈转成了可怜巴巴。
“哦——”
狐狸拉长了声调,虽然看不见,但他基本也能想象到小白兔被吓得屏住呼吸的样子了。
没绷住笑,他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小叶子。”
“在!”
“我要给你念诗。”
“啊?”
“洗漱好了么?现在去床上躺好。”
一个初恋原来还可以谈得这么诗情画意,动不动就互相飚诗。
相叶枝关掉电脑爬到床上,盖好被子后老老实实地报备:“我躺好了,学长可以开始念睡前诗歌了。”
电话听筒那边,仁王低低地“嗯”了一声。
相叶枝的苦手科目是历史,国文也强点不多,作为一个文科废,她却出乎意料地对诗歌很感兴趣。
诗。
光是这一个字读起来就很温柔了,在一首诗的光晕下,无论怎样的语句都可以温暖人的内心吧。
“嗯,我最喜欢的诗人其实是谷川俊太郎,小叶子认识么?”
相叶枝点了点头,想起仁王看不见,连忙又“嗯”了两声:“当然认识,我也很喜欢!”
“嗯,那我就给你念我最喜欢的一首诗。”
仁王坐在椅子上脑袋微微向后仰了仰。
窗外是深蓝色的天空,月亮很大很圆,但他却没有选择夏目漱石的“今晚月色真美”。
“把我翻过来,耕播我内心的田地,干涸我内心的井。”
他的声音原本便很好听,再经过夜晚的电波一路颠簸进相叶枝的耳朵,听得她半边脸都麻酥酥的。
“把我翻过来,浣洗我的内心,也许会发现美丽的珍珠。”
仁王读诗的时候和往常说话不大一样,压低了的温柔,仿佛在她眼前勾画出一个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朗读课文的少年。
窗户不知道为什么全都开着,素色的窗帘被风鼓进来雀跃地舞蹈。
“把我翻过来,我的内心是海,是夜,还是遥远的征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