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月的眼里盛着春日,她的唇边噙着的是春日里最暖的那缕风。她看着狄飞惊,好似春光笼着他,随着他回到了心中最美好的那段记忆里。
天心月温声道:“低首神龙狄飞惊,江湖传闻也有言不及实的时候。”
“我今日心情有些不好,先前失礼,还请狄堂主见谅。”
狄飞惊原本的不悦便在她的话语里散去,他甚至生出了些不安的情绪来。
狄飞惊下意识看向了雷纯。
雷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道:“月姑娘,我知道你背后是移花宫,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如今也是你的裙下之臣。我无意与你为敌,此来不过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天心月:“哦?”
雷纯道:“我不计较姑娘为神侯府找出了苏梦枕,所以姑娘最好也别救他。”
天心月闻言思考了一瞬,过儿微微笑了,她轻声问:“雷姑娘想要他死吗?”
雷纯面色微动:“我当然不想他死,那毒不会杀了他。”
天心月轻笑:“原来这毒的作用是控制他。”
雷纯一惊,自知失言。她抿住嘴角,重新打量起天心月,天心月面带病色却仍然柔柔弱弱地站在她的面前。
雷纯无法习武,天心月也无法习武。
雷纯忽然道:“你一定要与我为敌?”
天心月向她行了一礼:“并非我与堂主为敌,而是堂主要与我为敌。”
雷纯定定地看着她,忽而问:“你不插手京城?”
天心月:“我为什么要在乎京城?”
天心月问得奇怪极了,这句听在雷纯的耳朵里却像根针。
不在乎京城,雷纯听懂的天心月的言下之意——她不在乎六分半堂又或是金风细雨楼。
她凭什么不在乎!
没有了群芳谷的天心月,若是失去西门吹雪和江廻光的庇护,谁都可以轻易的杀死她,令她陷入不堪又泥泞的境地里。不,她本就是从那境地里挣脱出来的,她借着神侯府好不容易出来,如今却要假惺惺的说并不在意?
雷纯勾了勾嘴角,眼露嘲讽。
真不在意也好,假不在意也罢。
是令人忌惮的天心月也好,是如今眼前无用又心软的女人也罢。
只要移花宫和万梅山庄不插手,雷纯便没什么好怕的。
雷纯温柔地笑了,她对着天心月微微颔首示意:“既然得了月姑娘的保证,我也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京城虽然繁华,却也嘈杂的很。月姑娘不会喜欢这里。”
天心月含笑点头:“我确实不喜欢这里。”
雷纯定定看了眼天心月,原本她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可见到如今的天心月,竟是什么也不想问了。
她起身告辞,天心月送了两步。
狄飞惊陪在她的身边,轻声问:“真的不需要做些什么吗?”
雷纯摇了摇头:“哪怕现在已大不如从前,天心月也还是天心月。我只是说了一句,她就能猜到我给苏梦枕用了什么。若是再多说几句,我怕平惹事端。”
狄飞惊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抓了她,抓了她西门吹雪和江廻光也不敢妄动。”
雷纯停下了脚步,她看向了狄飞惊。
狄飞惊很少被雷纯这样看着,他忍不住有些紧张,心里又有些欣喜,他问:“不行吗?”
雷纯笑道:“你是男人,六分半堂也有很多男人。天心月对付男人有多厉害,我以为你已经在刚才见识到了。”
狄飞惊无法反驳。
雷纯见狄飞惊并不反驳,也不觉得意外。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往前看去:“不过没关系。”
“我见了她,也看清了一些事。移花宫和万梅山庄并不是她说了算,她没了群芳谷,如今也要掂量着自己的分量够不够这京城吞吃的。”雷纯垂下了眼,眸光冷然,“她确实不会插手,她也不敢插手。”
前方雷纯下了判言,后方婉如终于端着茶来了。
她看着天心月,直到天心月向她招了招手,她才端着茶来。
客人已经不在了,天心月便取了一杯自己喝了点,又将另一杯推给婉如。
婉如捧着茶杯,有些纠结问:“凤姑娘,我们在真的不管苏楼主吗?我听过他的故事,他是个好人。我、我觉得,好人不应该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