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抿了抿嘴,感慨的说:“这世道自私自利的人太多。”他将小碟子推到汪润雨面前,“你试试看,一下子吃完更香。”
“谢谢。”汪润雨愣了一愣,没想到他是给自己剥的瓜子,顿时有些不自在。“陈深,最近我情绪不是很好……”
“没事,我明白。”陈深摇摇头,一脸包容的微笑,“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插手太多军统的事情,关于这一点我应该向你道歉。”
听他道歉,汪润雨反倒更不好意思,“你不用向我道歉,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我能理解你对碧城的感情,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你对她的事情不管不问,倒不像是你了。”
陈深静静的凝视着她,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慢慢的笑了,“谢谢你的理解。不过,有一点你估计弄错了,我和碧城确实有过一段感情,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之所以会帮助她,只是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真心抗日的人,我认为真心抗日的人都有高贵的灵魂,我不想他们死在汉奸和日本人的手中。”
听见他袒露心声,汪润雨有一瞬间的错愕,难道真的是她看错了?她一直认为陈深对徐碧城旧情未了,没想到他是因为同为抗日战士而帮助他们。这种高超的思想境界,不免让她为自己往常的想法感到羞惭。
不管陈深是真放下还是怎么样,她都尊重他的选择。
陈深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棋盘,“该你了。”
汪润雨收回飘远的思绪,将目光落在棋盘上,片刻后摇摇头说:“此局胜负已定,你赢了。”
陈深修长白皙的手指捡起棋子,问道:“我们再来一盘?对了,汪先生来沪的事情有具体消息了吗?”
汪润雨摇摇头,她虽然是汪家人,但跟汪先生的接触不多,“暂时没得到具体的情报。不过大概就在这几日了,为了安全,他的行程是高度保密的,连我哥也没有收到消息。”
陈深的手一顿,啪嗒一声放下一颗棋子,这是他第二次听她提起汪家大哥。“你哥?能和我说说他吗?”
“他吗?”汪润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哥,沉吟片刻后才说:“升级版的唐山海?”
“看来你哥是个比唐山海更贵公子的贵公子了?”陈深笑着接话。
汪润雨想着汪文渊浑身上下透露出的霸道总裁气息,不由莞尔一笑,“你很快就能见到他的。”
六月初,汪先生乘火车秘密来到上海,李默群和影佐亲自去火车站接人。在多重保卫中,他的车辆直接驶进了防卫森严的梅机关,隔绝了外界人员窥探的视线。
小洋楼的阳台上,汪文渊凭栏远眺,上海灰蒙蒙的天空下,有数十只鸟雀在低空盘旋。
汪文渊穿着深色马甲配白色衬衣,站在草木之中,显得身材挺拔风度翩翩。他问道:“小妹,今天晚上的宴会你准备好了吗?”
汪润雨对着空中招了招手,立即有一只白鸽飞下来,停在她身旁的茶几上,她拿点心喂着鸽子,夷然自若的说:“我准备了许久,就等这一天到来。”
汪文渊皱着剑眉,用手捶了下栏杆,沉重的说:“日军大肆传播病毒,今年春季浙江上海一带又有许多人死于时疫,若是不阻止日军惨无人道的计划,国家和人民危矣。”
汪润雨何尝不知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今晚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行动处处长办公室。
陈深推开门,不满的道:“老毕你着急忙慌的把我找回来做什么,我正和姑娘们约了去逛街呢。”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毕忠良穿上西服,“你大舅子已经从南京来上海了,要是让他知道你在米高梅和舞女们打情骂俏,你猜他会怎么想?”
陈深顿感诧异,“润雨的大哥来了?”
毕忠良看了他一眼,说:“是啊。早上刚刚和汪先生一起下的火车。对了,叫上全处的兄弟在外面集合,今晚影佐将军会在梅机关设宴款待汪先生,咱们处负责外围的安保工作。这是李主任的命令。”
一瞬间,陈深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找到汪润雨当面询问一些问题,但不得不先将毕忠良应付过去,“好吧,我让扁头去通知人。”
“等等,”毕忠良又不放心的嘱咐道,“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若是出现一丁点的差错,全处的人都落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