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宝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苏大姐不用客气,请跟我来,苏所长正等着见你呢。”
苏翠兰朝办公楼望了望。她不认识字,上次李小男说这里是政府,她便一直认为苏三省是政府官员。那她就是官员的姐姐了。这种认知让她面上很是光彩。
“没事儿,我自己进去就行。你先忙去吧。”说着,苏翠兰抬脚就想往办公楼走。
刘二宝伸手拦住了她,指着办公楼左边低矮的平房,说:“苏所长在这边。”
苏翠兰顺着他的视线一望,顿时心内有些疑惑。相比于宏伟的办公楼,那边的平房显得有些寒酸了。而且,她上次来的时候,苏三省的办公室分明在二楼。
“走吧,苏大姐。”刘二宝伸手请苏翠兰往审讯室走去。
陈深站在窗边,将院子里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汪润雨收回视线,说:“人都有软肋,对于苏三省来说,苏翠兰恐怕是他唯一的软肋了。毕忠良真是拿捏人心的高手啊。”
陈深垂下眼睑,说:“行动处抓获的人,极少数能在老毕手下挺过去。”
汪润雨想起宰相对毕忠良的评价,不免感慨道:“毕忠良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他手上沾了太多抗日战士的鲜血。”
陈深没有说话。他和老毕有过命的交情,从私人感情上,老毕除了偶尔怀疑他,其余的事情无可指摘;但从民族大义出发,老毕这些年为虎作伥,让他无法原谅。
陈深说:“苏三省这回肯定会彻底记恨上老毕的。”
“这不是正好吗?”汪润雨淡淡一笑,平静的说,“省得他们再联手对付你和唐山海。”
陈深摇摇头,不太乐观的说:“老毕和苏三省都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目标一致的时候,他们仍然会选择联手。”
“我明白。”汪润雨看人的眼光不差,“他们都是利益至上的人。”
正被二人议论的毕忠良,正坐在处长办公室里,监听苏三省与苏翠兰的谈话。他想从二人的谈话中获取一些证据。
可是,此时身陷囹圄的苏三省,说话十分谨慎,即使面对亲姐姐苏翠兰,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刘二宝站在转角处,他得到了毕忠良的指示,暂时不要向苏翠兰揭破苏三省的真实身份。如果苏翠兰知道引以为傲的弟弟其实是向日本人卖命的汉奸,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光是想一想,刘二宝就觉得兴味盎然。
苏翠兰对于弟弟坐班房这件事感到十分的忧心和焦急,她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妇女,一时惊慌失措、六神无主。苏三省好言好语的安抚苏翠兰,他深刻的明白,让苏翠兰前来探望自己,是毕忠良给自己的一个小小的警告。他不会忘记,毕忠良手上还捏着一张底牌。
这个无声的威胁让苏三省感到恼恨万分,他在心里狠狠的给毕忠良添上一笔。今日毕忠良的所作所为,来日他一定要加倍的讨回来。
毕忠良轻轻一笑,摘下了耳机。他决定稳坐钓鱼台,等着苏三省按捺不住,主动求见,那时他就占据了上风。
“怎么样?”陈深推开门进来,“听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毕忠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说:“听到了一些姐弟情深的对话,你觉得有用还是没用?”
“考我啊。”陈深瞥了一眼毕忠良,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不得不说,老毕你办事真的有点损啊。虽然影佐让你优待苏三省,你也不至于大方到让苏翠兰来探监吧。你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看看苏翠兰对于苏三省的有多重要?抓住了苏翠兰,就等于抓住了苏三省的软肋对不对?”
“你小子就是太聪明了些。”毕忠良挑了挑眉,“你这么了解我,我真担心你哪日将我卖了。”
陈深嗤笑一声,说:“老毕,你这担忧也有够久了啊。我看你啊,”他双手放在桌上,凑近了一些,表情担忧,“应该是有被害妄想症吧?这是病得治啊!”
毕忠良闻言骂了一句小赤佬,换来陈深一个笑脸。他正了正脸色,说:“讲正事啊。刚才陶大春要求见我,你这么聪明,猜猜看他会给我们提供什么情报?”
陈深懒得动脑子,站起来理了理领带,说:“猜来猜去不累吗?去听听不就知道了。”表面若无其事的笑着,他却在心底皱眉,苏三省这潭浑水都没弄清楚,陶大春突然的举动又有什么目的?而唐山海对此是否知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