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位小心翼翼解释的女子,是陈深昔日的恋人。她是个单纯的姑娘,无奈之下走到群狼环饲的行动处。或许,她应该给她多一些包容和体贴。
“我明白。”汪润雨拉着徐碧城冰凉的手,轻轻眨眨眼,低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曾对一位老师有过好感。他是一个金棕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外国人,笑容特别迷人。”
“我……我不是……”徐碧城有些无措的否认。
汪润雨歪头一笑,说:“我没说你是。我只是跟好朋友分享一点小秘密。你得保证不告诉别人哦,包括你先生。”
“好,我保证。”徐碧城重重的点头。她明白,汪润雨是在好心的宽慰自己。
汪润雨拍了拍她的手,说:“对了,家中的白玉兰已然含苞待放了,碧城,你什么时候空闲到我家下棋喝茶赏花呀?”
“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准时赴约。”徐碧城想着今晚还要向重庆发送电报,所以把时间定在明天。
“好,一言为定。”汪润雨站在门口,笑着送走徐碧城。
徐碧城本来提着的肩膀松弛了些,她回头对汪润雨摆摆手,笑容柔软。她想,如此美好的女子,怎么会是汉奸呢?所幸那份名单上没有汪润雨的名字。
扁头吃着花生,从陈深办公室探出头来,叹息般的说道:“头儿,自从唐太太和汪小姐来了行动处,兄弟们上班都成了一种享受。唐太太穿旗袍,汪小姐穿洋裙,每天都大饱眼福啊。你说是吧?”
陈深一巴掌给他扇过去:“快去干活,别在我这儿闲扯。”
陈深对上徐碧城望过来的,仿佛带着忧色的眼睛,他浅浅一笑,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毕忠良两手放在办公桌上,问面前的刘二宝。
刘二宝倒了杯温过的黄酒,双手捧给毕忠良,才说:“查过了红灯笼湘菜馆,老板是个湖南人,身份正常。昨晚陈深和汪小姐、李小男吃饭的时候,恰好碰见了唐队长和唐太太。五个人一起吃的饭。跟踪的兄弟怕陈深和唐山海察觉,没敢靠太近。”
“嗯。”毕忠良喝了口黄酒,问:“汪润雨上次来沪的事情呢?”
刘二宝说:“汪小姐住在华懋饭店,头天就去给她父亲上坟,然后去小洋楼看了看,第二天问了饭店的服务员,去劳务市场雇佣了些短工打扫小洋楼。第三天便买了些土物,第四天便乘火车到南京去了。”
“照你这么说,汪润雨没有跟可疑人物见过面?”毕忠良细细想了想,问。
刘二宝哪敢肯定呀,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能查到些大概已经不错了。斟酌了下用词,说:“应该是没有的。”
“行,没事了,你先下去。”毕忠良翻开一份文件。
刘二宝顿了片刻,迟疑的请示:“处座,那陈深和汪小姐那边还跟吗?陈深好像已经发现被跟踪了。”
毕忠良叹口气说:“算了,撤吧。你手下的人,不是陈深的对手。”
陈深上过日本陆军军官学校,反侦察、反追踪能力都是一流的,刘二宝几个半路出家的手下,在陈深面前就是班门弄斧。
毕忠良思考着,或许不派人盯梢,陈深反而会放松警惕。人一旦放松警惕,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陈深到福寿烟馆领了毕忠良这个月的份子钱。
毕忠良和福寿烟馆的华老板达成了协议,毕忠良保福寿烟馆平安,华老板便每月按时上供。
陈深将心腹皮蛋安插在福寿烟馆做事。他可以借替毕忠良拿钱的名义与皮蛋联系。皮蛋告诉陈深,华老板的手下吴龙似乎与重庆方面有些联系。
陈深回到行动处,脑子里还在消化今天从吴龙身上得到的情报。他不过是借毕忠良的名头吓了吓吴龙,吴龙便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原来上次逮捕的军统六人组一直在偷偷贩卖烟土,军统一直想清除这几个蛀虫。而想出售烟土给吴龙的刘三木,他的兄弟刘三金正是被捕的六人组之一。
将几件事情串联在一起,陈深几乎能够肯定,唐山海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他不过是借刀杀人,一举两得罢了。既除掉了军统的叛徒,又赢得了汪伪的信任。
汪润雨平静的听完了陈深的叙述,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想跟唐山海卖个好,顺便试探下他的真实身份?”她清楚的知道,陈深还不死心,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愿意相信徐碧城是军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