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听见火车的鸣笛声,扁头忙说:“头儿,火车到了,我们出去吧。”
陈深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站起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列车停靠在站台前,汪润雨走下火车,身后跟着一对中年男女。
中年男女是一对夫妻,男人叫赵辉,女人则随丈夫叫辉婶,是汪润雨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很是信得过的。此次,汪润雨孤身一人来沪,家里放心不下,她便随身带了这对夫妻。
辉婶打发丈夫去找人,自己撑开一把伞,替汪润雨遮住雪花,嘴里念叨着:“这接应的人怎么还不来呢?小姐身子骨弱,受凉了可不行。”
汪润雨说:“辉婶,不着急,吴秘书已经通知了上海方面,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她吐字清晰,说话不紧不慢,瞬间就安抚了辉婶。
赵辉从接站的人群中钻出来,说:“小姐,找到接应的人了,我们过去吧。”提着行李在前面带路。
扁头在人群中张望着,随口问道:“头儿,你说哪个是汪小姐呢?有可能是个漂亮的姑娘,也有可能是个丑陋的女人。”
陈深对手下的推测能力感到无语,说:“在你扁头的眼里,女人还有美丑之分?我还以为你小子只知道吃呢!”
“头儿,瞧你这话说的——我不就这点爱好!”
陈深没有理会扁头,目光平视着前方走来的三人,嘴角轻轻勾了勾,说:“来了。”
两行人很快会面。
陈深笑容可掬的伸出右手:“汪小姐,我是上海特工总部特别行动处一分队队长陈深,欢迎您来到上海。”
汪润雨的目光不由落在这一只手上。这是一只修长白皙的双手,对于一个特工来说,它显得有些过分好看了,光洁细腻,甚至没有一个老茧。
汪润雨摘掉手套,握住陈深的手,莞尔一笑:“你好,陈队长,以后请多关照。”
两人双手交握了一下,迅速分开。
陈深打量着这个空降的同事。她头戴一顶雪白的宽沿帽子,身上穿着一件奶白色的大衣,款式简洁大方。这一身算得上时尚,却并非少见。上海本身也是一个时髦的城市,太太小姐们的穿着打扮未必会比汪润雨差。
引人注目的是,汪润雨大衣上别了一个红梅样式的胸针。他想起沈秋霞交代的接头人,不由心中一动,试探的说:“汪小姐这枚胸针的样式好别致啊。我在上海还从未见过。”
汪润雨一边随着他往前走,一边说:“它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跟着我漂洋过海的交情。”
陈深一笑,恭维道:“汪小姐还真是幽默。这枚胸针您戴着特别好看,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
陈深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用手搭在车顶,引着汪润雨上车。扁头忙打开驾驶室的车门,陈深坐了进去。
汪润雨侧头看向陈深,问道:“陈队长,梅兰竹菊四君子中你喜欢哪一个呢?”
陈深发动车子,有些自嘲的笑了:“我这种人哪里配喜欢它们呢?”他是一个替日本人卖命的汉奸不是吗?
汪润雨摇摇头,目视前方,道:“陈队长过谦了,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像竹。竹立于凌厉风霜之中,苍翠不改,骨气不失。”
“把我比作竹,汪小姐真是抬举我了。”
陈深谦让了一句,唇边不由绽放出一抹真心的笑,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着光芒,这倒不是因为听见一位美丽的小姐对他的夸奖,而是,根据嫂子沈秋霞的嘱咐,这位汪小姐便是代号为“红梅”的□□地下党员。
如今,他终于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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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并肩
轿车驶过城市繁华的街道,停在一座小洋楼门口。
两米多高的铁门新上了漆,透过缝隙,可以窥见院中几株花木,站在门前,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辉嫂打开大门,有些怀念的说道:“十几年了,没想到还能回到这里。”
过去温馨的画面宛在眼前,汪润雨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动,轻轻的说:“进去吧。”
陈深招呼着阿达阿庆帮忙拎着行李箱,随着汪润雨走进院子。
院中的白玉兰树历经风雨,如今已然很高大了,虽然现在正是寒冬,树叶凋落殆尽,徒留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摇摆,但可以预见的是,待到春日降临,树冠亭亭如盖,犹如一把巨伞,将庭院笼罩在一片浓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