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正一点,首先,令君并不是被贬斥,而是自请镇守朔方的。”老猫瞥了司马懿一眼,“这次曹老板凯旋,气势大涨,你要再称病,来的就不是刺客,而是华佗跟张仲景组团了。若是查出毛病你还有回旋的余地,否则……仲达,你我相识一场,依本猫看还是先去朔方避一避,要是能请得令君回来,曹老板大喜之下,当然不会再跟你计较这些。”老猫对司马懿的不合作态度表示无奈,上次在曹老板面前转圜过去了,但这次估计就没这个容易了,司马家又不是什么大族,说不定司马懿就被曹老板来个杀鸡儆猴什么的,虽然按照历史他还有很长的寿命,但历史已经被她篡改到这个地步了,有什么偏差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仲卿,你不拿出足够的筹码,让我怎么说服令君?”对于荀彧,司马懿在历史上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何况如今能有机会让他回归主流,更是求之不得,“何况……”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这个问题不解决,对于令君来说,避而不见,两不相帮,已是他对司空最大的忠诚了。”
老猫站起身,双手后背,“令君有伊尹管仲之才,当为国之栋梁,怎么能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折了进去。慈明先生于本猫有授业之恩,我自当保全荀氏,但难得是保住文若。”
司马懿举杯,轻轻撇开茶沫,“你千方百计打压士族,若是令君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曹老板后期的政策中,有不少于之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主张类似,对于司马懿来说,不难猜出这都是老猫的手笔,只是相比于之前曹操的手段,这些策略显得更加隐蔽,除非他想公开撕破脸和曹老板对着干,否则还真是没有办法揭露真相。
老猫顺手端起另一个茶盏,给自己斟上一杯,“本猫像是这么目光短浅的人吗?仲达,本猫可不相信你没有发现,自前汉末期以来,那些所谓‘名门’无论是在数量,还是权力上,扩张的都太快了。乃至于刘秀上台之后,也只能搞平衡,而这之后的皇帝,根本只能借助宦官的势力来与环绕在外戚四周的名门抗衡。这才有了数次‘党锢’。追根溯源,无非是身为掠食者的士族们远超过食物链下端平民的数量,从而无法达到一个稳态的平衡,乃至于本来处于食物链上方的皇权无法对他们的数量进行控制,这才是后汉以来政局动荡的原因。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个道理浅显至极,只是仲达你身在局中,明知是错,也不会有改变现状的胆略罢了。而曹老板,对于他来说,最佳的捷径便是与河北诸家妥协,而后取而代之。”老猫指了指天空的方向,“只不过,这样做的话,结果就是后汉的重复罢了。是以他才会采取极端手段,诛杀边让,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在本猫看来,这些所谓名士里,清谈误国的,要远远多于真材实料的,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就此优胜劣汰。要知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方是这天地间不变的法则。”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司马家当家的不是某,要公开站出来支持你,这是不可能的。”司马懿作为曹魏后期的顶梁柱,不可能看不出世家门阀的弊病,“这是乱世,只有世家才能保证血脉的延续,经大汉四百年,都没有改变这局面,而且情况愈演愈烈,你难道想做晁错?(注:晁错,汉景帝时期人物,因主张削藩,引发七国之乱,被景帝当作牺牲品腰斩)”
“呵——”老猫冷笑一声,“本猫可没那么好的性质,对做布鲁诺(维护日心说被烧死)没兴趣,哦,不对,现在的话应该说是卫鞅没兴趣。士族和寒门,是维持政局平稳的天平两端,作为新兴利益集团,寒士们自然会抱团,以提拔他们的曹老板为中心抗衡门阀,何必本猫劳心劳力。只要把刘协这个不稳定因素除去,皇权,士族,寒门自然会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还需要什么晁错?”作为一只来自现代的猫,她信仰的是权力制衡,除了立法行政司法的三权分立外,皇权,贵族,平民之间的制衡也是至关重要的。越是了解真正意义的法律,越不会相信那些洗脑流的理论,三权同属一个机构,最终的结果就是像项少龙老是在小说里默念的,来自阿克顿勋爵的名言,“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她对刘彻的评价极低也是因为刘彻的行为打破了汉初由黄老学说主导时,王在法下的默契,加速了西汉的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