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被从肩上滑落,白羽看着一动不动任他抓着的卓依,有些不好意思,松了手,说话还是轻浮得很“早知是姑娘,小生便多睡下了,美女盖被,可不是常有的事儿。”
“先生说话这般无礼,早晚毁在一张嘴上。”卓依弯腰想去拾被子。
白羽笑笑,捡起被子递过去,“姑娘没听过一句话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本以为又会换来些刻薄的话,或是干脆被忽略,未曾想,卓依竟是后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谢先生救命之恩,日后若是有先生有难,天渊必会鼎力相助。”
这突然的举动,倒是让白羽一惊,不过他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邪魅一笑,“你们教主欠我颇多,不如让他以身相许,药阁做聘,天渊做嫁,倒也门当户对。”
相处久了,卓依知他口无遮拦,说话多半三分真七分假,可也忍不住剜他一眼,接过被子走到璎珞床边。白羽跟在她身后,例行检查地探了探璎珞脉搏,见璎珞睫毛轻颤,知道是人要醒了,转头对卓依道,“厨房的药一直温着,劳烦姑娘取一趟?”
卓依未疑有他,出门便去了厨房。刚走出院子,这边璎珞便醒了,白羽将她扶坐起来,直接道:“知道夫人惦记着教主大人,但至少要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否则何谈照顾别人。”
璎珞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教训的是,可这心思却是无法控制。”
“夫人莫急,小生等您醒来便是为了两件事,一是辞行,二便是将教主大人的情况跟您说清楚。”
銮药阁旧部的余党仍在外面伺机而动,他身为新一任阁主,已经在外面耽误了太久时间,况且,剩下的事也不是他医术所及范畴,交代完所有,也该回去处理些正事了。
卓依回来的时候白羽已经不在,璎珞倚在床边,身体还有些虚。一手拿着药碗,一手将璎珞搀到了桌旁。刚一坐下,璎珞突然问道,“言儿现在怎么样了?”
“人还昏着,清澜和莲徽在照顾呢,夫人放心。”
“嗯”,看了眼桌上的药碗,璎珞拿起便喝。
“夫人小心,烫!”卓依提醒,可还是晚了,汤药烫了璎珞唇舌,还溅了些出来。这样反常的璎珞不禁让卓依有些担心,她皱眉,扫了眼屋内,未见白羽,似无意问道“白大夫人呢?”
璎珞看着药碗有些失神,半晌道“扶我去看看言儿吧。”
璎珞不想说,卓依也不好再问,但能让她如此心神不宁的,定是与隐言有关。不知白羽说了什么,卓依暗暗咬牙,想着怎么能找白羽问个明白。
二人刚出院门便碰到了徒靳和舟伯尧,徒靳脸色苍白,应该也刚醒不久。卓依虽给徒靳安排了地方休息,但整个天渊无一人愿意过去侍候,白羽自是也不愿多个人瞧病,好在舟伯尧顾念往日情分,也算医术高明,有他照顾,也算徒靳命大。
璎珞似没看到他一般从旁侧绕过去,徒靳快走了几步,有些尴尬地挡在她面前,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见璎珞不接,又将盒子打开,重新递上。璎珞这才看清,盒子里的是蜂吟针,那个折磨了言儿许久,几乎要了他命的利器,传闻致人上品的宝物,讽刺的笑,一本正经的施礼“璎珞替儿子谢帮主高抬贵手。”她讨厌正派所谓的道貌岸然,因此说话做事从来直接了当,不愿话里藏针,可此时此刻,却有些忍不住。
徒靳窘迫地握着盒子,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璎珞,被璎珞甩开,“徒帮主自重!”
握着盒子的手不禁用力,他看着璎珞牵了牵嘴角,想给对方一个微笑,只是笑容却有些苦涩,“那也是我的儿子。”
“是吗”璎珞紧紧盯着徒靳,“你不承认时便如临大敌,你承认时便叫做儿子,徒帮主还真是随心所欲!”虽然表面平静,但卓依可以分明地感觉到自己扶着的人在微微发抖。
这些指责,徒靳一如既往的无法反驳,他也不想反驳,“璎珞,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至少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是啊,嫂……璎珞,至少听听徒兄他想说什么。”舟伯尧见徒靳实在可怜,忍不住帮着说了两句。
璎珞回头,对着徒靳恳求期待的眼神,看着盒子里安静的银针,冷冷一笑“我若……不给你机会呢?”话落,她转身离去,没有再给徒靳抓住她的机会。残忍吗?无情吗?那是他徒靳活该!她要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错都能弥补,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挽回,她不是那些深闺中的正派女子,她是魔教圣女,爱憎分明的白璎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