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这会儿绝不能说是因为被夺了贵妃封号所以才消瘦了的,她笑了笑, 说:“先头有些害喜症状, 臣妾没有经验, 只以为身上不大好了,也不曾如何召太医看过, 幸亏臣妾的婢女去请何太医来了一遭, 才没有让肚子里的小殿下再遭委屈呢。”
元春失宠后,面容上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就淡了许多了, 许是新为人母,也柔和了许多。皇帝叹息道:“你也不容易,是被他们拖累了。”
他说的“他们”自然是贾家。
贾元春心里苦涩,却还是勉强笑了笑。
黛玉不放心贾元春, 特地托林琯玉去看她一回。
贾敏道:“也是这个意思,她先头不大好的时候就该去,不过那会儿得避嫌,但是现在趁着贺喜去看她一眼,未必要攀关系,瞧一眼她过得怎么样,也就罢了。”
林琯玉应了,想了想,又问:“万一穆贵妃不高兴怎么办呢?”
贾敏笑道:“你只管去,你当她当真是个这样没有容人之量的人么?”
贾敏说的没错,穆贵妃哪怕听到她说要去见贾元春,面上也没什么别的表情。贾元春有没有怀孕,对她来说区别都不大,她虽然厌烦贾元春,但是这是多年来唯一的皇嗣,她不可能也绝对不能下手。
林琯玉走出她的宫殿,还是有些忧心,后头王颀走出来,问她:“怎么愁眉苦脸的?”
“姐姐……”
“她没事。”王颀说,“木兰秋闱,我要与我父亲同去,大概要二十多天才能回来。”
林琯玉步子一顿,回头仰着脸看他,他神色认真而庄重,不像来告别,活活像去送死。她翻了个白眼,说:“知道了,我父亲也要去呢,不过他不肯带我。”
王颀笑了,说:“要不我带你去?叫小何把你打扮成我身边的侍卫,保证没人认出来。”
两人说着,忽然见到前面太子走过来。两人垂头行礼。
王颀差不多是在宫里长大的,但是穆贵妃和皇后关系很不好,他自然也和太子并不亲近。太子为人忠厚,却也有大多数人都有的毛病,有些贪财,也有些好色。
这些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控制好了,还是很能当个合格的储君的,更何况他生母早逝,皇帝对元后情谊深厚,自然也从来没有为他的这些毛病苛责过他。
太子笑了笑,叫起,又道:“才从穆贵妃处过来?”
王颀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太子面对着他有些审视的目光,仍然是不动声色,道:“父皇找孤还有事,你们慢慢赏玩,有空了来孤的宫里坐坐。”
这时候又听到身后宫人行礼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贾元春也走了过来。她在孕期的脸色并不好,有些苍白,被一群宫人前呼后拥地围在中间,神色淡淡的。
她远远地冲太子福了一福,才含笑向着林琯玉和王颀打了招呼,没说几句话,就又要走了。
林琯玉皱眉道:“表姐她……”
王颀安抚地拍拍她的头,说:“现在是小何在照看,不会出事的。”
两人说完了几句话,才发现太子还站在原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贾元春渐行渐远的身影。
王颀微微挑眉,“太子殿下?”
太子仿佛这才回神一般,笑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站着?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快去逛逛吧,孤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才带着人匆匆走了。
林琯玉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太子,总觉得他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地方。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王颀,试探地道:“他的目光?……”
“你也觉得奇怪?”王颀笑了,自言自语地道,“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贾贵人。”
“什么目光?”
他看众人都站得不近,才招招手向她示意。她自打上回池塘里头的事情过了之后就对他的靠近心怀不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山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山。
王颀俯身过去,在她耳边,很轻微地道:“看女人的目光。”
林琯玉只觉得他又轻又柔的气息划过耳边,整个人都不好了,偏偏谈话的内容让她动弹不得。她像见了鬼一般地看向王颀,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小白脸一贯是撩完就跑,说完这一句话,他就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