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 索性去找贾敏,“娘,我想到一件事情。”
贾敏正逗着儿子,猝不及防的被她吓了一跳, 笑骂道:“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我叫你问的事情可曾问了小四了?”
林琯玉道:“我就想问问,小何年纪也不小了,他家中没有长辈,算是你和爹爹看着长大的,他的婚事你们怎么不操心?”
贾敏道:“我倒是操心过,只是问了几回,他都说自己习惯了孤家寡人的,别带累了别家的姑娘。”
林琯玉听到这里,又有些犹疑。何赤暇的性子确实古怪孤僻,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搪塞,那他和黛玉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周边服侍着的下人们,说:“都先退下吧,我和娘有话要说。”
贾敏点点头。自打王夫人的陪房替她在外头放债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之后,她对下人们更多了一层提防,这会儿既然说的是黛玉的事情,这些多嘴的下人们不在自然最好。
她道:“好了,这番你可以说小四的事情了……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小何的?”
林琯玉表情有些为难,说:“……我觉得他俩近来有些亲密了,虽说医者仁心,不忌讳这些,但是黛玉这个年纪……”
贾敏怔了怔,良久才道:“你是什么意思?”
林琯玉倒不是反对这两人在一起,黛玉喜欢谁,她就看好谁。可是何赤暇这个人,行踪成谜,来路不明,虽说十几年的交情了,他又说过“习惯了孤家寡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良配。她半点不信“媒妁之言”那一套,那怎么着也得“两情相悦”吧?
她小心翼翼地道:“您不是说黛玉瞧谁都是淡淡的么?……”
唯有对何赤暇,倒是真的喜欢又依赖。不过贾敏一叶障目,从来没往这个方向上想罢了。
贾敏手一抖。林琯玉顺溜地把她手上的茶杯给接过来放好。
“小何回来了,叫他来我这儿一趟。”贾敏想了想,吩咐说,“这事儿你也别太逼着黛玉了,不是坏事情。黛玉是我闺女,小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俩孩子,皆大欢喜最好。”
林琯玉笑道:“都说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您不嫌弃啊?”
贾敏嗤笑了一声,道:“读书只读一半儿,后头说的什么?‘今其智乃反不能及’!我听你这么一说,觉着他倒是比寻常的勋贵子弟都有出息的多,只不晓得他那话是真是假罢了。”
林琯玉吐吐舌头,“那我爹呢?”
贾敏道:“你爹?他也预备过给小何说亲事。什么大理寺卿的孙女儿,刑部尚书夫人的表妹,这会儿两桩凑成一桩,还不是给他省事情了。”
林琯玉笑道:“兄弟姊妹们,都到了年龄了。我听说贾家上上下下的,都在结亲呢。迎春年龄最大,探春也不小了,宝玉打从花袭人的事情之后,连个通房也不曾有,早听老太太说要说亲,竟然耽搁到了现在。只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
贾敏道:“他是该说了。这会儿乘着立太子的东风,正是奇货可居的时候。”才开春的时候,贾宝玉就是贡生了——和岁贡、拔贡这些不同,由生员援例捐纳,故称例贡,不算正途,算是沾了贾元春的光。
仿佛是应了她的话,没两天,皇帝召见了贾宝玉,大为欢喜,破格把人放到了翰林院,当了小小的检讨。
翰林院检讨虽然只是从七品,但却是进士才能当的,这是其一;其二,在翰林院中,自然能有亲炙鸿儒、接近权要的机会,所以才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其三,翰林院检讨掌修国史,虽然枯燥,却是天底下多少读书人毕生难及的高度。
不过眼见着封十八皇子已成定势,众人都心思浮动,倒没有对贾宝玉的晋升有什么意义。这位可是将来实打实的国舅爷,啧啧,皇帝只要不把他一个毛头小子弄到内阁里,大家心里都比较好接受。
贾元春从下午就坐着不动了。
身边的抱琴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眼见着太阳都下山了,才提醒道:“娘娘,晚上陛下还要过来与您一起用饭呢。”
贾元春这才恍然,她略微动了动,觉得自己身上一阵不适,“泽儿呢?”
“小殿下才喝了药,睡下了,娘娘可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