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忍着笑,“如果不是那冯公子的人,做什么要追我们?”
她一说,林琯玉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她唯恐香菱不自在,并不提出来,只是道:“我得罪的人约莫有点多?”
说罢她摆摆手叫香菱先回去,自己去王颀院子里头,预备了一肚子的话要问他。
然而脚还没有跨进他的屋子,就听见闷闷地一声哼。
她仿佛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站住了步子。心里七上八下地转了几个圈儿,从王颀养小情人儿再到王颀被猫挠了,想出了各色光怪陆离的故事。好在随后何赤暇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他话里头透着十足的嘲弄,冷冷地道:“今日是第七日,正好是最疼的一日,你且忍忍罢……要不要我给你找块抹布来咬在嘴里?”
王颀声音颇有些虚弱,但是仍然透着他惯常的欠揍意味:“不必——何公子是不想竖着从我这门口出去了是吧?”
也不知道里头又发生了什么,王颀又是一声痛哼,林琯玉甚至听见了这位从来骂人不带脏字的王公子骂了一句娘。她顾不上通报,连忙走进门去,道:“小何你轻点啊——”
“……”
里面的两人都不曾料到她会突然闯进来。何赤暇显然是在施针的过程中被揍了,但是好歹还算衣衫整洁,而王颀却是袒着后背趴在床上的。他漆黑的眼珠子从林琯玉呆若木鸡的脸上滑开,镇定自若地一把推开了何赤暇。何赤暇忍着笑收了最后一针,由着他拢好衣襟坐起来,转头笑吟吟地同林琯玉道:“你呆在那里做什么?”
林琯玉木着脸道:“眼瞎。”
王颀嗤笑道:“看都看了,才说眼瞎只怕是来不及了——你这回赶过来做什么?”
他到底不算是很荒诞的人,虽然和林琯玉十分熟悉,嘴上很不把门,也只是轻飘飘一句就揭过了。林琯玉还是有些觉得不自在,难得的有些局促,道:“哦,我今天一不小心不那么客气地会了会一个人,想着他是从京里来的,心里不大自在……”
王颀长长地叹口气,约莫是方才痛得有些厉害,这会儿十分疲惫,“简短点。”
林琯玉:“我揍了人,想问问要不要紧。”
……
王颀静了一会儿,才道:“你揍了太上皇?”
林琯玉莫名其妙:“为什么?”
“当初水澜跟着你的时候断了腿呢,你说起来也并不忐忑,”王颀面无表情,“这会儿揍的只能是来头更大的了。”
林琯玉翻个白眼,说:“不是,您老多虑了。那人姓冯,方才和卫若兰在一块儿,因为他说话像放屁——”王颀看她一眼,她不为所动,“老子就打了他一顿。随后就被人狂追了两条街,好不容易到了林家他们才撒手。我没和我爹娘讲,要不然坦白从宽祠堂跪穿。”
何赤暇坦白地道:“琯琯。”
她“唔”了一声。
何赤暇道:“你还是离黛玉远些吧,你爹娘操心你一个就够了。以后也别在你弟弟面前说话了,我找个东西把你的嘴缝上?”
林琯玉懒洋洋地道:“劳驾,先告诉我我可是揍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王颀看她的样子就忍不住,抬手狠狠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那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他爹是实权派,有兵权在手。”林琯玉捂住脑袋,“哦”了一声,轻蔑地道:“那他怎么身手那么差?一个将军之子,被我夺了剑,丢不丢人哦!”
王颀拿她没办法。他虽然自己性子狂傲,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哪像眼前这位,活生生一个小土匪。他忍不住又抬手敲了一下。
这回林琯玉躲开了。
她皱着眉说正事:“下回我见了他躲开就是。”
王颀淡淡:“他要脸,不可能叫打手追你们两个人的。”
林琯玉也认同,不过面上不露出来,只是道:“不过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你那表弟,就是那薛大傻子,怎么又来打扰我家香菱了?”
何赤暇听她“我家小四”“我家香菱”的就好笑,问她:“他怎么了?”
林琯玉冷笑道:“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是他了。不过奇怪的是他怎么知道我和香菱今天要出门?我瞧着是候在书局那里的,要不是冯紫英拦了我一回,我和香菱必然已经进去了,书局里头狭隘,可没有那么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