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代替她试试,好吗?”能看得出他在尽力压抑自己此时的情绪,询问着纳吉尼的意见,蛇的红信子吐了两下,‘嘶嘶’两声,只听到汤姆的语气忽转突然又急又怒。
“你不想救她吗?!”他拿手指着床上的我,表情也大变,眉尖挤成一团,双眼瞪得浑圆,“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她想要亲近她吗?!”
纳吉尼竟然跟汤姆说过这件事?一条蛇喜欢我,为什么?因为我救过它?还是说蛇也有一见钟情?
明明从最开始见到它的第一面我就非常反感它,只是为了汤姆稍微压抑了一些那强烈的厌恶感。
“而且她那天难道不是为了救你,带你来找我才发烧感冒的吗?这都是你说的啊!而且今天,今天她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都是因为你,我让你看好她,保护她,你却放一个肮脏的麻瓜进来伤害她,你看到她当时都吓哭了吗!”
1941年的他,第一次一口气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用了数个语气助词来显示此时的情绪激动,如果他的头发是乱糟糟的话,那此时的汤姆和一只炸毛的猫咪也没什么区别。
他在发脾气。
因为担心我,因为纳吉尼不愿意帮我,而生气。
可是我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他在不确定制作魂器的安全性时,还要以纳吉尼的性命来当做实验品,牺牲纳吉尼都不敢直接在我身上动手吗?
汤姆不知道我在假睡,可亲眼看着我在他回来前急忙跳上床的纳吉尼却是知道的。
只见原本在地上趴着的蛇此时直起了身子,探着脑袋向我这里深深地望了一眼,已经明白纳吉尼其实具有人性的我不再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那投来的一眼内包含着愧疚的感情。
它认同了汤姆刚才说的那番话,这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然后在汤姆对我起疑前又将头转了回去。
红信子速度极快地吐了又吐,嘶嘶回复汤姆。
它答应了他,因为接下来汤姆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了许多。
“别害怕,我有九分的把握,”他安慰纳吉尼,“而且刚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过,虽然可以让她亲手分裂灵魂,那样成功几率会更高,可……”
他顿了一下,摇摇头,“可她是绝对不会去杀人的,如果想要她活下去却只能使用这一种办法,就只能由我来。”
他的话如同雪夜中没有预兆突然劈下的惊雷,透过密封的窗子无声无息地将床上躺着装睡的我劈地整个人直接傻住。
虽然这个结果和原因我早就知道,但那都是通过猜测,推理出的结论也向来是模糊不清的,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清晰的说出,他做这件坏事的理由。
那份没照顾好我的愧疚就是纳吉尼在主世界对我无端好想数次接近的原因。
我讨厌蛇,讨厌到恶心的地步,看到它我的鸟肌就会起来一片,可这不代表着在它要为我做这么多时,还会继续保持这种厌恶。
一人一蛇朝着门口走去,他们应该是要去别的房间做这件事避免在过程中我突然醒来,而汤姆接下来说的话差点把我的眼里逼出来。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会答应。”脚步声与蛇皮摩擦声一样清晰,“即便你喜欢她,也从没伤害过她,可她却一直在抗拒你,觉得你非常可怕。”
“因为我也一样。”
门被打开,一股冷风冲进了室内,明明床铺被施了‘保温咒’,可我却猛地捏紧了被单浑身冷的想要发抖,手心相反呼呼往外冒汗,指尖将皮肉挤得生疼。
他说他和纳吉尼一样。
一样喜欢我,即使被我抗拒。
“就算装的再好,从她第一次见到我时,目光里带着的有一半都是恐惧。”
他都知道。
我对他的偏见,根深蒂固的印象,原来汤姆一早就知道,即使从头到尾他都在表现善意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我。
‘冲动’、‘勇气’、‘愧疚’、‘爱意’,种种复杂的情绪,表面的,刻意隐藏的,感受过的没感受过的,一瞬间统统爆发。
我掀开被子冲向他,我看到他打开门的动作僵住了,也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凝固了,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我不会有事,你不要这么做,不要伤害纳吉尼,也不要伤害你自己!’还是不能发出声音,我拼尽了力气,却只能做到让口型清晰的同时,发出了一些刺耳地类似鬼魅尖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