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在台上,桌子一摆扇子一拍,台下观众立马就能笑倒一片。
可这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却没有李鹿。
她从始至终,都没敢回头看上一眼。哪怕听着身旁两人对身后‘陌生人’的调侃,任凭胸中风起云翻,她愣是站定了脚步,保持着一个木讷的表情死不回头。
“夏洛克,夏洛克,你先别动,我们要先去那边拎行李。”华生的声音传来,他听起来气喘吁吁的,一个训练有素的,虽然是退伍了的军人,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下个飞机追个长腿就喘不上气,“要不然这样,你先去跟他们会合,我去拿行李,但你要保证要等我回来,不准单独行动。”
“美国警方会拿的,”夏洛克重重地吐了口气,“你只要拿好手中的那盒饼干就足够了,我想,才刚刚来到这个国家,不应该直接判断警方会跟其他人的行为举止及说话语言一样,粗鲁(指行为)又鄙陋(指用词)。”
[英嫌美日常(1/1)]
史蒂夫耳朵动了动,这下他可要收回刚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了。
“我想我可能做不到‘尽量’了。”
“夏洛克你……”华生半忍笑半头疼,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李鹿身后。
只听着身旁两人和华生互相问候,又听到他们两个假装没听到刚才的对话,客气地向夏洛克也一同问好。
李鹿竖起了耳朵,隔了三秒,却没能听到夏洛克的回应。
她几乎可以脑补出无视两人做出这么不礼貌举动的夏洛克是什么样的表情,结合上华生异常的喘息,他在坐完飞机后肯定经历了什么,现在一定满脸的困倦或烦躁。
不然也不会这样,要知道虽然他的情商差点,可在平时对他人的礼仪还是百分百完善的——前提是他心情不差,或是想要伪装。
而且现在是在机场,没看到案发现场前,夏洛克没有丝毫兴奋和好心情是一定的。
这样想着,李鹿开始转身。
她低着头,首个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双擦得铮亮的牛津鞋,很眼熟,在上个世界她曾见过这双鞋子,只是没见夏洛克穿过罢了。
‘那衣服肯定是……’
她稍稍向上抬眼,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大衣边角果然就如同她猜想的那样出现了,还是那件她帮忙清洁烘干过多次,也帮他挂在衣帽架上多次的黑色大衣。
李鹿曾一直怀疑夏洛克是否只有这么一件大衣。
明明每次出门他里面的西装都不同,可却偏偏要在外面套上这同一套大衣裹得严严实实,不改颜色,不改薄后,仿佛只要不穿,伦敦的阴冷天气就会将他‘脆弱’的身子骨腐蚀似的。
人们总说猎鹿帽是福尔摩斯的标识,可李鹿却有不同的想法,她觉得黑色大衣是和猎鹿帽一样的福尔摩斯标志。
‘既然没有出声回复史蒂夫,那他现在,一定是一脸冷漠厌倦,对他们点头示意,敷衍地打招呼表示自己听到了吧?’
她猜测着,抬眸的同时一并抬头。
果然,正对上了他疲倦的容颜!他正向下点头,恰巧对视。
这个身高差对视角度,这个平静的眼神,这个烦躁的表情。
这股……久违的压迫感。
一切都化成了无形的手拽住李鹿的身子,瞬间将她拉近回忆,仿佛就像是回到了贝克街221B,回到了那个狭小又阴暗的阁楼。
她端着重重的托盘,上面摆满了特制爱心饼干与一大壶搭配的红茶,用胳膊肘费力地一下下敲着门。
“福尔摩斯先生,福尔摩斯先生,下午茶时间哦。”
而他则刚打完针,以瘾君子最颓废最暴躁的那副尊容打开门,阳光挤过他颀长的身形投在阁楼地板上,他的胳膊顶着门把手几乎是要暴跳如雷地低头吼她。
“再一次,我说过了,你只要敢再在这种时候来打扰一次,我就拿枪崩了你的脑袋。”
而她则不为所动,笑眯眯地看他口嫌体正直地接过托盘,一个闪身灵巧地挤进对方的房间,一副计谋得逞的狡猾模样问候他:“日安,福尔摩斯先生!”
回忆如潮水,来时快去时也快,同样的两人,只是身后的场景和身边的人物在切换罢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立刻恢复清醒才对,可前面刚提过的猎鹿帽,以及帽檐下压都压不变形的小卷曲黑发,回忆带来的来不及亲口道别的遗憾,再见面时发觉得几辈子都没有改变的崇拜,以及那刻意忽视的时不时就会产生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