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脑子嗡的一声,捧住曼丽的脸,看她的眼睛——不是倒着的。所以应该不是摄魂术。
所以她怎么知道那次的事?她到底是不是于曼丽?
张启山一下子冒出汗来,还有不到十分钟,如果这是于曼丽,至少他还能把她带出去,可如果这不是于曼丽,他就失去了把曼丽带出去的机会。
张启山抓住曼丽的手,用力晃动了一下她的手腕,如果是假的曼丽,那么她手腕上的假二响环是不可能发出声音的。
但是出乎张启山意料、让张启山更加困惑不安的是,二响环响了两声。
越是肯定的答案,越是让张启山害怕。如果一切都只是幻象,只是将这个不是曼丽的人伪装起来变成曼丽来迷惑他,那在他们封锁了灵枢棺阵以后,曼丽将永远被困在还魂门后面。
张启山连手心的出了汗。但他现在必须坚定,必须果断。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揽住曼丽的腰,低头吻向曼丽。
异体同魂。用他的魂魄寻找曼丽的魂。他们是一体的,只要他的魂走近她的魂,他一定能知道是不是她。
也就是在张启山吻上于曼丽的同一刻,江下的衙棺忽然间轰隆隆地摇晃起来,民国公寓的幻境消失不见,四周围用棺材砌成的墙壁和梁柱都开始剧烈震颤,大有坍塌之势。
不过张启山也已辨认清楚:这就是曼丽。
张启山猛力借势摇晃曼丽手腕上的二响环。双声响闭,曼丽忽然睁开眼睛,然后她绝望却又果决地看着张启山,说:“佛爷,我走不了了。”
张启山牵住曼丽的手腕:“你在说什么傻话?”
于曼丽掏出最后两根金钉:“佛爷,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梅花是五瓣、银钉有五根,而金钉只有四根。刚才我好像明白了,最后一根金钉在我身上。”
于曼丽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我是在看到汪曼春身上的生血白玉才明白的。灵枢棺阵里有两个守卫。”她把文凭摊开,本来没有盖印的文凭上竟然多了一个官印,“汪曼春不是灵枢棺阵的守卫,她只是所有守卫的统领。本来应该最后一个封印她的,没想到正好在江下衙棺里碰到她凑巧封禁了她。但只封印了她仍旧不能关闭灵枢棺阵,必须找到灵枢棺阵里的上一任守卫。他现在应该在大堂里坐着。我们得赶快去。”
长久的默契以及作为九门之首本来就有的能力和魄力,让张启山马上理解了曼丽说的话。
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刚才说上一任守卫,那么下一任是谁?”
曼丽异常平和:“是我。”她指着文凭上凭空出现的名字:“你看,这就是我的委任状。这也是师爷根本不拦我们的原因。哪有师爷拦‘知县’的道理。”
张启山怎肯轻易认命。
他拉着曼丽向大堂走:“解决了他我们就一起走,我们异体同魂,我们只能一起出去。”
曼丽笑得有点苦涩:“佛爷,我身体里的金钉就是为了霍家好在我身上下摄魂术。我刚才试过了,只要把另一根金钉插进我的身体,我的魂魄就可以永远脱离我的身体,永远游晃。等我们封禁了上一任守卫,你就用这根金钉封禁我,取出我身体里的生血白玉。”
曼丽的眼睛闪闪发光,她的声音温柔似水,明明是娇滴滴的嗓音,可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坚硬无比。
棺衙又晃动起来。张启山从于曼丽手中抢过金钉:“只要有我在,你永远都不要想牺牲自己保全我。”
他从大堂公案上一跃而过,跳到上一任守卫面前,然后不由分说地将金钉插进守卫喉咙,并配用麒麟刀剖开咽喉,从中取出生血白玉。
刚一做完这些,他又立即跳回于曼丽身边,从她手里抢走最后一根金钉,紧握在自己手中。
“十八个学生的命重要,天下苍生也重要,但你在我心中跟他们一样重要。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放弃,这并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而是一次尝试。这里不是战场,敌人只是我们自己。我一定要试试,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出去。”
他收起金钉,然后拉着曼丽向外逃。
衙棺震动得愈发剧烈,每一个棺材的位置都在移动,似乎是因为新旧守卫的交替而变换阵型。
张启山紧紧地握住于曼丽的手,把于曼丽的骨头握得生疼:“还有最后一分钟,还有一分钟就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