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无奈叹气,只好直说:“佛爷,我的意思是,于曼丽是不是要嫁进九门了?二响环也给了她,昨天今天……”张日山还是个纯洁的三好青年,对不纯洁的事情很“难以启齿”。
张启山没想到张日山跟他说这个,不禁失笑:“乱七八糟。离谈婚论嫁还远得很。至于你搬出去,过两年你自该娶亲,到时候我想让你留在这里你也不肯。”
副官深表同意:“别说让我住在这里了,还会不会来都不一定。”
张启山“啪”地将文件夹拍在手上:“好好开车。”
副官立即得令:“是,佛爷!”
——
张启山走了好久,于曼丽仍然怔在原地。
张启山的吻,和她记忆深处某一个瞬间重叠在了一起,傍晚、军校、刺绣……
她的脑海中慢慢出现一个名字——明台。
似乎有那么一个人,她曾经很珍惜很爱的一个人,她感觉自己可以用生命去喜欢的一个人,也吻过她的额头……
——
明台的轮廓似乎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曼丽的耳边忽然响起“嗡”的一声撞钟声,她连忙回神,抛出绳索,企图将银钉钉在墙壁上,以免再被带入古墓。
可惜绳索短了一截,曼丽再想收绳索重来一次,整个人已被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
然而睁开眼,却不是她从前醒来时呆的棺材,而是一个戏园子。戏台子上一个青衣正眉目流转地唱着西厢记,她则坐在一个角落里的隔间内。桌子上放了一壶茶,茶看上去是刚沏好的,铁观音叶子还没完全舒展开。
于曼丽掀开帘子朝外面瞧了瞧,是个之前没来过的地方,但是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她不敢深想,万一再想起来些什么,保不准又会被带入古墓。如今她身有责任,不能多添事端。
见四周围无人注意,于曼丽迅速理了理衣服,准备先行离开,然后找个地方给张启山打电话。她得赶紧回去,否则很有可能赶不上下月十五下黑尸棺阵。然后她要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然给张启山打电话也是无用。
不过,最要紧的却是把脚上这颇有些不便和碍眼的拖鞋换掉。如果此地离长沙很远,穿拖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行动受阻,攻击力也会减弱。
摸了摸身上还有一些她之前打零工赚来的钱,决定先出去找个小店。
正要推门出去,一个人却先拉开了门。见了来人,两人都是一愣,倒是霍仙先反应过来:“于小姐,巧得很,你也来这里听戏?不过我早预定了这间房,你若也想听,不如凑个双也好。”
于曼丽听出霍仙没有敌意,又是认识的人,知自己大约仍在长沙城内,反倒安心许多:“霍小姐,不必客气,叫我曼丽就行。我大概是走错了房间,不过能在这里遇见也是巧合,相请不如偶遇,那就一起听吧。”
两人坐下,外面月琴琴弦一拨,连着一串滚,曲调渐起。
霍仙斟了杯茶,悠悠道:“曼丽,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曼丽听着戏台上的《悼潇湘》,不觉入情:“你尽管问。”
霍仙端起茶盅:“听说曼丽手里有我霍家梅花钉?”
鼓点更密,于曼丽立时警惕起来:“此事佛爷也跟我提起过。如果这真是你霍家丢失的东西,我日后一定完璧归赵,如数奉还。但霍小姐昨日去找佛爷,似乎是说此物并非霍家丢失之物,现在让我还,恐怕没有道理吧。”
霍仙给于曼丽也斟了杯茶:“曼丽你不用紧张,我没有要你还的意思。”
“那霍小姐的意思是?”
“梅花钉之所以名为梅花,不仅仅是取梅花之形,还取其傲雪欺霜之意。用此钉之人,万望小心,不要被其误伤。还有,”霍仙顿了顿,“完璧归赵和如数奉还,你觉得你能做到?”
霍仙话里有话,于曼丽也知道是什么话。金钉镇尸,必须将金钉永远钉在尸体内,要想取下黑尸身上生血白玉,必然不可能再拔出金钉。她刚才的确没有考虑周全。
外面戏已唱罢,月琴声渐停,于曼丽站起身:“谢谢霍小姐招待,今日就到此吧。”
霍仙也道:“早晚还有相见的一天。”
于曼丽朝霍仙点头,开门出去。等门关上,霍仙从手腕上取下一个刻梅花暗纹的银镯子,上面出现一条极细的银丝线,被夹在门缝里。霍仙轻轻一弹,那银丝线立时震动起来,随即又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