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药,施南云靠着禅和的后背,艰难的开口说道:“禅和,昨晚我想了很久,我时间不多了,与其孤身一人到处游历,倒不如安静的等待离开的那一天,我不想再走了,古刹是神圣的地方,我便于此终老吧。”
闻言,禅和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声:“好”。手中的碗却在隐隐的颤动。
重新让施南云躺下,禅和便收拾了碗转身出去了。施南云躺在床上,看着禅和离去的背影愣神,其实他刚刚说的这话是有私心的,活了十九年,禅和是唯一让自己动心的人,即使不能得到回应,弥留之际有他陪着也算不枉此生了。
这天夜里,施南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蜉蝣,朝生暮死,在水里过完了他短暂的一生,梦中似乎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脸,却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第七章
又是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记忆中的笑容,那人开口道:“逸辰,听说最近京城新开了一家酒馆,店里的女儿红甚是不错,走,咱们也尝尝去。” 刚要答话,那人却又消失不见。
黑暗中禅和睁开微冷的眸子,心里一片空荡荡,今夜终于又梦到那人了,其实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禅和都没有在梦里见到他了,今夜不知为什么,又突然梦到他。每次只要一梦到那人,禅和便再难入睡。
现在已是深秋,夜晚寒气四溢,禅和叹了口气,披了件外套,起身下榻。犹豫了许久,拿出角落里的一个箱子,禅和终是打开了它,拿出那幅尘封已久的画,缓缓在桌上摊开,对着月光,看着画上和梦中人一模一样的眉眼,许久没有动静,直到早课的钟声响起,禅和才将思绪收回,匆匆将画卷好在桌子上,便急忙赶去大堂。
这日午后,施南云前来找禅和,也顺便想把之前借的几本佛经还给他,走到门口见禅和的房门紧闭着,奇怪到:“怎么关着门,平时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房里念经吗”于是抬起手边敲门边叫道:“咚咚咚……禅和?禅和你可在?禅和?”敲了好几下禅和的房门也没有反应,只得喊道:“禅和?在不在?我要进来了”伸手一推,房门被推开。施南云在房内环顾了一周,没有看到禅和的人影,心中疑惑道:“奇怪,哪里去了”。看着手里的佛经,叹了口气,心道:“算了,先把佛经放他桌子上吧,回头跟他说一声。”
走到桌边,却瞥到桌上的一幅画卷,“这是什么?”疑惑的打开,只见画上的是一名男子,眉眼俊秀,一身红衣甚是耀眼,而画卷落款处写着“凌逸辰”。
施南云小声念到:“凌逸辰?凌逸辰是谁?这画怎么会在禅和这里?”罢了,还是等禅和回来再问问他吧,施南云收起心中的疑问,从禅和房里退了出来,在寺中走了一圈,依旧没找到禅和,却刚好在大堂处碰到禅静,施南云忙走过去向禅静合掌行了个礼,问道:“禅静师父,不知你可有看到禅和?”
禅静见是施南云,回了个礼道:“施公子。师弟现下应在师父房内。”
施南云:“哦?主持那里?是有什么事吗?”
禅静道:“这个,禅静不知,施公子找师弟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施南云道:“哦,这倒没有,只是到处都没有看到他,所以问问。”
禅静:“那如果施公子没有什么事的话,禅静先走了。”
施南云心中一动,恭敬地向禅静行了个礼,道:“禅静师父,南云有一事不知能否请你解答”
见此,禅静回了一礼,道:“施公子客气了,有什么是禅静可以帮你的,不妨直说。”
施南云道:“那我就直说了,不知师父可知道凌逸辰是谁?”
闻言,禅静面色古怪的看着施南云,道:“施公子,你……为何突然问的这个问题?”
施南云看到禅静的反应,心中已有分晓,微笑道:“哦,我就是好奇问问,这人可是跟禅和有什么关系么?”
禅静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只是施公子你每日和禅和师弟相处,竟然不知道他出家之前的名字么?”
施南云一惊:“出家之前?”
禅静:“对啊,不过这些都是前尘俗事了,禅和师弟现已是佛门中人,以前的名字自是不用了。”
听完禅静的话,施南云呆了一下,心道:“原来那幅画竟是是禅和画的么,那肯定是他出家之前画的,可是画上那人又是谁?禅和为什么要带着那副画出家呢?施南云只知道,他是在三年前出的家,其实之前施南云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出家,禅和只说了四个字——尘缘已尽,什么叫做尘缘已尽?此刻,施南云心中已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