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饭。”
扁鹊冷下脸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凶声恶气地朝庄周怒道;庄周摸了摸想冲扁鹊吼的鲲,去了从未被动用过的厨房,一路上被闹气的鲲颠得像是在跳舞。
为什么有种欺负小兔子的罪恶感。
这些年来,扁鹊已经是个冷情到极点的人了,多年的逃杀,就像是一副副药剂,使得他变得越来越冷漠多疑,越来越不在乎世人的目光,为了复仇,哪怕是去杀害一个无辜的生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可以说得上是十恶不赦。
对死在自己手中的生命都毫无罪罪感的扁鹊,本以为自己的善恶观念早已泯灭。
但似乎并没有,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丝人性。
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人,产生了莫名的罪恶感,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是这个叫做庄周的贤者唤醒了……吗?
扁鹊一拳用力打在桌上,砸出几条龟裂的痕迹。
呵,人性?那是笑话。
他要的——只有复仇!
一个时辰后,饭做好了。
庄周是第一次做饭,平时他只需每隔几天啃两三颗无污染的菜叶,吃点营养的稀粥就可以了的——他那纯天然无污染的坐骑鲲,受不了太油腻腥肥的食物,庄周睡懒了也就不和鲲争这个,随了便了。
一盘烫生菜的稀汤上飘飘浮浮着几篇青翠欲滴的青叶子,像是根本没煮熟一样,不,是根本没煮过一样保持着新鲜,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油水。
一盆白花花的稀粥没有任何一点装饰,用脸大小的瓢盆装着,盛在了扁鹊面前,上面放着两根打汤用的大勺子。
“……”
很好,很好,至少没把他的厨房炸了……
扁鹊的脸黑成了锅底,他飘游着能杀人的眼神,盯住了盛着稀粥瓢盆里搁浅的两根大汤勺。
为什么是两根?!
庄周也坐上了饭桌,和扁鹊面对面地对视着,庄周秋波绵绵的双目眯着,像是随时会睡着一样,懒悠悠地和一脸严肃阴沉的扁鹊对视着。扁鹊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庄周确实完成了他的命令,毫无油水的菜叶汤,白花花的稀粥,完全足够三个人分量的饭食……扁鹊表示他不想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扁鹊实在不习惯和陌生的人共用一餐,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庄周却一把扯住了扁鹊长长的围巾摆。
“放开。”扁鹊的右手握住了腰间放置的药剂,声音平板成一条直线,不带丝毫情感。
庄周喟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抓住扁鹊围巾的手:“一起用餐罢,你的脸色不好,该是饿了,别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
谁他妈跟你是一家人!扁鹊
谁他妈要做你的家人!鲲
鲲嘶鸣了一声,声波攻击直接震碎了盛着一碗滚烫菜汤的碗!
啪——砰!
清脆的声响响起后,菜汤留了一桌,转眼间就烫到了还在桌边坐着的庄周腿上,痛的庄周皱起眉嘶地痛吟一声。
鲲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波攻击伤害到了自家主人,连忙喷出一道冰冷的水柱到庄周的身上。
瞬间庄周就成了一落汤鸡,浑身的衣服瞬间湿透,青色的发色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闪着光泽的水珠,随着庄周轻轻的眨眼落了下来。庄周如同被吓得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似的,半眯着眼睛一脸迷茫无助地看着冷漠围观的扁鹊,被水撒上而变得有些透明的衣服隐隐看得到里面的肉色和身体的轮廓,湿哒哒的头发像是更深了一层,青得像墨绿的山色,淡绿色的杏眼也像是哭了的一样泫然欲泣,愔愔发出的鼻音带着无限的诱惑。
咯噔一下,扁鹊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轻轻的哈了一口暖气;庄周本是傻到无法形容的表情,在他眼里竟然有点……可爱?甚至想去吻一吻庄周睫毛上即将坠下的水珠……扁鹊猛地从自己奇怪得发指的冥想中回过神来,只见鲲一个劲地在原地飘来游去地打转,庄周像是被转晕了说不出话来一样,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贤者不知是好意还是恶意,是为了招他进入稷下学院吗?还是受了徐福那个人渣的指示来迷惑他的?在逃亡中生存的扁鹊对所有人的接近都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来者是善还是恶,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唯独是对他,看不出端倪;扁鹊这几日谨慎了上万倍,对庄周尤其忌讳,在这小镇周围布下了更多为他打探追兵的毒虫;但扁鹊失望了,他既没有看到庄周对他下手,也没有看到追兵来袭,一切都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