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翎仔细琢磨着两人的对话,隐约听出一些隐情。
轮到灵枢回应燕翎的感谢时,她竟悄悄往湖土的方向看了看,似乎在为别人带着话:“我想,赵姑娘你应该感谢别人胜于感谢我——有些话,还是你当面去说比较好。”
赵燕翎自然听得懂,她还想和两个人当面说声谢谢,她的心中,除了爹与金陵的家人,又多了两分新的思绪。
曲灵枢离开七星会后,一路留心,跟着一位虬髯大汉进了一座府苑之中。
她对坐在花园亭中的一位黄衫女子跪安:“玉小姐,我回来了。”
黄衫女子正在赏花,见灵枢行礼,忙上前去扶她起来,那位玉小姐面容端丽,举手投足间丝毫掩盖不住高贵的气质,细看便知与寻常百姓都为不同,就连声音也如银铃般动听:“无事就好,我听说云三娘昨日亲自前往七星会,真是担心你的安危。”
曲灵枢道:“险些有事,所幸有惊无险,赵燕翎的确是位坚强的奇女子,中原镖局也得多位侠义之士相助,看来护血书一事颇得人心,我亲见他们施展奇功,毁了三档头的古琴并诛杀了她其中一名侍从,而且听说,短短时日,四档头和五档头均已伏诛。”
玉小姐道:“我也听说了,只是这样下去怕是要激怒严大人,我想也必须得回京城,做些准备才好。”
曲灵枢道:“小姐所言极是,铁衣卫一路耳目众多,我也是得锦衣卫大人掩护才没有被跟踪,小姐此时的确不宜与赵燕翎接触。”
玉小姐又问:“听说你见到故人,蔡大人的公子如今可好?”
曲灵枢赞叹道:“文武双全,有情有义,现已是赵家女婿了。他过惯了不求名利的生活,怕是无法再入官场仕途。”
玉小姐道:“如此也好,有蔡大人的这层关系,我便又可以找几位老顽固说话了。”
曲灵枢问道:“可是,如今朝中忠奸莫辨,若蔡贤弟的身世被透露了,灵枢觉得怕是不太好。”
玉小姐微笑道:“我倒是觉得,这层身世说不定能在关键时候救蔡公子一命呢。”
已是数个日月交替之后。
在神智的朦胧与混沌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感觉,在司马无情看来差不多是仅有的第二次。
肝肠寸断的痛楚,还有层层袭来的困倦,恍恍惚惚有什么人移动了他,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地做着噩梦,在那些近似真实的长短噩梦中,又不知经受了多少痛苦的折磨,他想想起什么,可脑中却一片空白。真正到了清醒的时候,沉重地睁开眼睛,记忆方才由模糊到晴朗,渐渐恢复了起来。
习惯性地伸手摸剑,却摸了一个空,他紧张地坐起来,看见长剑搁在不远的桌子上,这才舒了口气。
“啊,你可总算醒了!”
房门打开进来一位紫衣倩影,司马无情一怔:“姑娘是……我又在哪里?”
寒明珠苦笑,他自然还不认识她,便简短地介绍自己。
“我是赵姑娘的朋友,金不凡是我表哥,这是开封城外表哥的住地。”
司马无情已经全部都想了起来,他不仅伤了金不凡与欧阳无敌,更是与赵燕翎拔剑相向。
如今他已离了镖队一段距离,而他的那位欧阳朋友也不在身边了。
明明本应习惯抛开一切孤单一人,如今他却心生苦涩。
他该如何是好。
☆、第十章 那年月寒(下)
赵燕翎一行离开七星会日夜兼程北上,已是又行了五日五夜之程,转而已至顺德府郊外。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众人歇马休憩之际,蔡汉英见山野景色,心中的思绪似被牵动,不禁轻声吟道。
赵燕翎听力过人,偏首想了想:“姐夫所念的,好像是什么秋什么辞里的句子,以前夫子有教过我哦!”
蔡汉英道:“是秋风辞,你呀,有时可真没有记性!”
“哦!”燕翎厚着脸皮应一声道,“你知道我天生对这些诗啊辞啊什么的都少根筋似的——不然,也不会陪衬出才高八斗,文武双全的姐夫你啊!”
蔡汉英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继续前行而去。
江雄悄悄问起赵梦娇:“汉英似乎有些不对劲?”
梦娇苦笑道:“江叔你可不知……再前行而至的顺德府,便是姐夫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