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万家灯火闪耀了穿屋而过的河流,将屋舍倒映于湖镜中,随着水波的纹路蜿蜒成绚烂的烟火。
昏昏沉沉地再度下楼,痛过一阵的身体沉重了许多,浑身的疲惫让她无心分辨堂中过分的安静。
随口喊了句:“铃歌,倒杯蓝山给我。”
视线中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指节分明,白皙晶莹,却绝非女子该有的。
惊诧地抬头撞上一双眼睛,暖暖的蓝,一如他这个人。
尚未收拾好情绪,工藤新一就熟络地就座,随手拉过刚才搁下的咖啡,却将一杯温开水推至宫野志保面前。
尝了一口,似是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很荣幸认识你,宫野小姐。我是工藤新一。”
很满意地看见宫野志保茫然的眼神,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简易推理”顺带丢了个‘白痴’的眼神给她。
他侧着身子瘫在靠背椅中,把玩着那只白玉茶杯,目光透过杯沿。
四年前一句“一个月,我还你三年。”之后,再醒来,却已没了灰原哀这个人,更加没有本该出现却不告而别的宫野志保。
灰原哀的出现本来就是个意外,不经意间消失,也只是让他的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但四年来,少了少年侦探团并未有太多的遗憾,却独独无法克制在不经意间对着虚空喊出灰原两个字,习惯真可怕,就如同那个孩子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记忆的组成成分。
脑中时常呈现出一头茶发的轮廓,一身清冷的白大褂,但总也无法出现那张若隐若现的脸的真实状貌。
这一切,却在这张脸出现在他视线后完整了起来,侦探的直觉容不得似曾相识,更容不得似是而非,于是迫不及待地问了那个叫铃歌的小服务员,终于肯定了心中所想。
宫野志保了然一笑,明媚了原本苍白的容颜,于清冷中揉进一丝锋利的美艳,
工藤新一有一瞬间分不清眼前女人是陪了他三年的灰原哀,还是一个叫宫野志保的陌生人。白开水的雾气模糊了宫野志保的神情,她低头去看眼前的玻璃杯,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只是看着,只是要避开他狡猾的眼神。她道“也是,侦探毕竟是警察的警犬。大-侦-探。”
先被那警犬二字逼怒,然后被那大侦探三字恍了神。
多少年了,这三个字听来竟未有那久违的感觉,依旧是那样熟悉,仿佛不知不觉融入了记忆。
缓了缓脑中僵硬的混沌,再次睁眼,扑闪如蝶翼的眉睫下一双眼清澈无波,深邃空明,在那贵族式优雅的目光中折射出极强的洞察力,那种从容的视线如丝线缠身,挣脱不了,便甘心沉沦。
工藤新一饶有兴味地打量这个已被江南烟雨润去了初见时张扬的明艳,只剩下一层凉薄的生人勿进的屏障。
他瞥了她一眼,闲闲的说了句:“嗓子不舒服么?”
志保微顿,垂下眼,并不答话。
工藤新一突然将脑袋凑了过来,咫尺的距离,微妙的视角,“看起来,病得很重啊”他微眯了眼,那是审视的视线。
宫野志保忽然就慌了,眼眶骤缩,那其中闪烁的慌乱理不清。她伸手挡住了工藤欲覆上她额头的手,平静地放下,然后起身,“太差劲了,一来就调戏故友。我很好,不劳挂心。”
她搭上椅背,“倒是工藤先生到中国来有何贵干?小店不足50平方米,供不起你。”她刻意将语气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疏离,也不熟络,无形中却为两人划定了楚河汉界。
“言下之意,我可以滚了。”他在椅子里伸展了身子,一副赖床的模样。“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你,哪能这么简单离开。”
“你什么意思,想干嘛?”她目光冷冷的。
“安心,不过是少了个灰原哀,干活不顺手。既然我们如此情投意合,不如你就从了我吧。”
“不行。你死心吧”她答得理所当然,强势不容抗拒,隐隐的,有些不为人知的紧张和慌乱,只是,不会被人察觉。
“不用这样吧,高材生屈居于此,浪费啊,我刚好缺个助手啊。”
“不行就是不行。”她走到窗前,尽量使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诶——”工藤新一撑着脑袋,很挫败。“为什么——不想回日本?”
宫野志保一咬牙关,“切,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不想回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