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床里依照她的喜好,垫了厚厚地一床白毛绒毯,开春的天气不暖不热,空气里尚存着冬日过后冰雪消融的水汽,湿度恰好,她懒散地半躺不躺,脚似是怕冷地蜷在绒毯内,侧着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的很香。
阳光像是暖人的蒲公英,闪烁跳跃,最终像是找到归宿一般停歇在女子不施粉黛却欺霜赛雪的脸上,宛若融雪自然铸成的的人偶,却无暇而灵动,却更像是晚霞下一川涟漪,虽美,不过末日之美,
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撩动起女子滑在脸颊上发,茶色的发自然而然地漾开,微微敛住唇瓣,却掩不住安详的眉目。
她闭着眼睛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安静,像是自然落坠的枯叶,悠悠扬扬地跌至水面,随水缓缓流逝……
工藤新一的手轻轻掬起散落的发,捧在手心,那发中隐隐有些灰敗,衰败之象。
你可以去看看她的头发,仔细地看,你就会知道,她好不好!
白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尖锐的讽刺,不仅是讽刺他工藤新一,也是嘲讽他自己的无可奈何,眷恋的爱慕的女子芳华正好,身子却破败成那副样子。
工藤新一久久地盯着那发间不仔细看便无法分辨的灰白,眼睛似乎已经不会眨动了,而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死死掌控住手掌的动作,不想——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懦弱。
他知道,他向来高傲,他向来能够看破别人的生死迷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工藤新一,却独独——算漏了自己所关心的所在乎的,算岔了自己所无法忍受的失去,那是他他好不容易方得手的爱人……
这一刻,他是恨她的,无法原谅的却是白马探和他自己!
方才的事情,不过是方才,那么一刻钟的事情,却好像磨光了他所有的满足,所有的幸福,所有的等待……
他下楼的时候,白马探只给他看到他的背影,颀长挺拔,却有那么一丝能触痛人眼睛的萧瑟,他看着门外,工藤新一却看不到他视线里的东西。
这个男人,白马探!
他略微忌惮,却十分头疼的男人。
他可以以一副明明没什么资格却碍眼地立足在他的视线里。
眼睛微微眯起,他终于走到了他身后的茶几边,以一副嚣张跋扈的主人姿态打量这个不速之客,“不知——白马先生到访有何指教?”
那出神地看着门外的男人听道这句话是,缓缓转身,恰恰正好,俩人的目光交汇,却闪电一般收回,似乎谁也不想与对方深情款款地对视良久。
白马探样子有点吓人,脸色很不好,眉头深锁,却是一股怨愤:“工藤新一……”他喊了一下他的名字,便突然没了下文。
“她在我这儿而且,她永远会在我身边,你若是想打听这个那么你知道了……”
他确实是没说完的,不曾想白马探少见的急性子一般打断了他:“永远?”他冷笑一声,仿佛是在笑他痴人说梦。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盯着他,瞪着他等待着下文。
“你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永远,没错,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拥有了她又怎样,她都不会告诉你!你是多么不值得她信任!”他话里带刺,如寒气彻骨的冰针刷过他的心房,他的话让他警觉,让他——都生寒意。
他多多少少了解这个男人,这个某种程度上可以与他比肩却始终次他一等的男人,不可能故弄玄虚,他能如此笃定乃至严肃的事情必然不会是子虚乌有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宫野志保!
他霍然起身,直逼白马探:“她怎么了,告诉我!”
白马探却无声地笑了,那种笑容是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痛苦的样子。
工藤新一几乎发狠的目光里,是他扭曲地笑意,而那笑容里,藏着他深爱的女人不想告诉他的秘密,他能被这逼疯。
工藤新一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声音是从未有过地愤怒:“你究竟知道什么,快说!”
白马探始终无动于衷地轻轻笑着,眼里却有着与他不搭调的忧伤,仿佛只有这么轻轻地笑一下,他才能缓缓他心中翻滚的痛意。
他终于承担不了那能令他摧心彻骨的笑,渐渐扭曲地容颜竟是悲伤得无法自已得表情,仿佛要哭,却干涸了泪腺。
他抬眼,厉眸扫向工藤新一,咬牙,也揪住了他的衣领,势均力敌,分庭抗礼地两个男人,以极端相似地表情怒瞪着对方,战火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