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时候,舞蹈班的老幺,是你吧?”
另一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像是死机了一般,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大概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艰难了许多。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大概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梦境还是现实。
然后呢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似乎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尹智厚长长地舒了口气,“所以,你是记得我的对吧?”
“怎么可能会忘呢光是听瑞贤和允姝她们说起你,也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瑞贤是十一年前来到舞蹈班,七年前离开韩国,这么多年呢。”郑安知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有一天能这样和他谈起过去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平静的语气,“而且那个时候你不是经常来舞蹈班当陪练嘛,我们整个班里都没有几个男生。”
“但是她们似乎都更喜欢一个人练吧,我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帮忙伴奏。”
“呵,那你就被骗到了哦。”郑安知倚在窗边,笑了笑,“知不知道学艺术的女孩子都很表里不一的,心里再激动也要表现得平静再平静,这是在舞台上待得久了的结果。虽然她们看起来都表现的很淡定,除非被瑞贤推一把才肯跟你一起跳舞,可是等你们走了之后,都高兴坏了,凑到一起手舞足蹈地议论起来。”
尹智厚认真地听她说完,淡淡地笑了,“是么。”
“是啊。我们基本上都是上的女校,舞蹈班里也全是女孩子,能见一回帅哥不容易啊。花痴可是那个年纪的天性。”
“这算是在夸我吗?”尹智厚忍不住扬起嘴角,似乎能想象到她说话时的神情。
“”她低了低头,声音小了一些,“是她们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尹智厚微微一低头,摸着鼻子笑了笑,转而又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可是,你应该和她们不一样吧。每次都躲在角落里练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话。”
郑安知慢慢抬起头,说,“不是的,其实我也和她们一样。”
他愣了愣,没有说话。
“那个时候,我也是,一直很想要走过去跟你说句话,很想你也能记着允姝的名字一样记着我的名字,很想跟你一起跳一支舞。”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她终于能坦然地承认当时的那份悸动,好像比想象的要容易多了,心里压了很久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轻松许多。
所以呢时间状语是“那个时候”吗?尹智厚心里忽然有些乱,闭了闭眼睛,沉默了。
“对了,老板,我今天闯祸了,等你回来了,肯定会说我的吧。”她喃喃地说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苦涩地一笑,“对不起啊,以后可能不能再这么叫你了。再见。”
不等他说什么,她就直接按下关机键。呆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凉,就关上了窗户。客厅里乱作一团,东西收拾到一半还没完全打理好,她却已经忘干净了。
。
郑安知喜欢尹智厚,无关痛苦,无关悲伤,是那段明暗交织的日子里最温暖的记忆。
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舞蹈,起初大概是因为父母的想法,但是后来却越来越离不开了。那一年起,长辈们就开始商议关于那项考古工作的事情了,爷爷和爸爸都在考古队之中,事情大概已经定了下来,出发只是早晚的事情。根据他们的意思,她也应该跟去的,可是要去的地方大都很偏远,根本没有继续学舞蹈的条件,她为此矛盾了许久。
那天从舞蹈班回来的时候,她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于是自己慢慢地走着,准备到市区再打车。不知道走了多久,静谧的风声之中,一种悠扬的乐曲响了起来,曲调有些悲伤,她闭起眼睛用心去听,自己也难过起来。
然后,她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拉小提琴,夕阳染红了他身后的一片天。她躲在一边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曲子,忘记了离开,就这样沉醉在曲子里,直到看到他收拾东西,才想要过去问那首曲子的名字。
但是,她犹豫了一下。因为另一个年龄大点的女孩走了过去,温和地和他说话。
这一犹豫,就是整整十一年。
后来她执拗地决定留在首尔,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出乎意料的是,她又见到了他们:来舞蹈班学习的闵瑞贤,总是不言不语沉默着的尹智厚。
郑安知细细想来,她认识尹智厚、认识闵诗苑、认识宋宇彬、闵治浩,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从瑞贤来舞蹈班开始的,她与他并没太多的缘分,只是因为瑞贤才有了小小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