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不错,是我一时想差了。”希望武牢关能撑到那位前辈赶到吧,张巡有种预感,安禄山如今的境况他并非不知,黑齿元祐来了睢阳,那么令狐伤必然是去了汜水。早先北邙天策府之战时安禄山麾下的“八狼”去其三,前不久才得了信报谢盟主与王谷主在潼关又干掉了三个,莫怪他急了。只是此刻谢渊和王遗风必然是不在武牢关的,也不知留守的那几个年轻人又是否能在剑圣阁下赶至前拦住令狐伤了。
就在张巡忧心之际,武牢关前,正与令狐伤对峙的莫雨已然陷入了苦战。
论积累,他自是弱了令狐伤一筹,更重要的是他还要分心压制自己血脉中的暴动,以免癫狂之下误伤己方。
这一来一去,便叫他逐渐落入了下风。
不远处和苏曼莎斗得十分激烈的可人无意中瞥见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心急,剑锋缓了一刹,叫苏曼莎抓住了破绽。好在她这三年来战场厮杀经验丰富,及时反映过来挡住了对方的利剑,原本略微浮躁的心思瞬间沉淀下来。
高手对决,分心乃是大忌。
若要想去帮莫雨,必须先解决了苏曼莎才行。
此时此刻,他们三人承受着整个武牢关外战场上最大的压力。且不提守城的将士与武林人士们是否能抵挡住数量倍于他们的敌人,也不论阿依努儿和苏曼莎又是否当真如传闻中那般难缠,仅仅是一个正由莫雨孤身抵挡的令狐伤便足以成为那个压在众人心头的威胁。如他这般的高手,要么同阶相斗,要么用人命去堆。
然而,两个选择他们哪一个都做不到。
现在,也只能依靠他们自己来拖住敌人。
将心神沉入手中之剑,重重压力之下,不知不觉,可人的脑海中反而变得一片空明,心神通透,仿佛回到了最初记忆一片空白的她初习剑时的专注。
入世历练对人心的确有着磨练的作用,但同样也有着被那滚滚红尘所淹没的风险。自从入了浩气盟,可人便逐渐消融了心中的坚冰,尤其当她恢复记忆之后,更是难以沉心于剑,做一名纯粹的剑客了。她眼中映入了太多的事物,心上也担着沉重的压力,使得她一直难以挣脱那道枷锁在剑的境界中更进一步。
心魔难消,便是她之前的状态。
直到这一刻,在重重压力的迫使之下,可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初心,她仿佛听见了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心上一轻,剑心通明。
若是连自己都无法再信任自己手中之剑,又该如何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衣衫染血的素衣女子骤然间弯起了唇角,眼底一片清明通透,哪怕此刻的她素颜如雪,也依旧胜过了对面风姿绰约妆容精致的苏曼莎。
“噌——”
交击的剑锋不断传出颤抖的轻吟,素衣女子从最初的匆忙到现在的从容,反观苏曼莎却恰恰相反,冷汗不断从她的额角滑落,这名同样倔强的女子死死咬着唇不叫自己发出一丝可能会扰乱到令狐伤的声响。
可人手中的剑锋愈发锋锐,清光潋滟,宛如昆仑终年不化的积雪般冰冷纯粹,在这场不算漫长却极耗心神的对决中,可人终于彻底占据了上风。
若这只是场决斗,或许她会点到为止。但这里是战场,她们是在以命相搏。她之所以抢在玄英之前选择苏曼莎,不仅仅是想要减轻他的负担,更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在令狐伤心中,苏曼莎究竟能占多重?若是苏曼莎危急,他又是否会丢下自己的对手前来救援?
这个可能就连可人自己也不清楚,她不过是在赌,或许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这一点,但她却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这个决定会使自身面临被夹击的危险。
除了可人与苏曼莎的战斗正被逆转之外,另外两个战场穆玄英正与阿依努儿陷入了僵持之中,一时难以决出胜负。唯独莫雨,虽越战越勇,却因内力积累与经验略逊一筹而陷入了危机之中。
再度被重创的俊美青年闷声喷出一口血,殷红的血色从他的唇角蜿蜒而下,五感敏锐的可人和玄英皆有了一刹的分神。
“莫雨哥——”蓝衣青年仓促的唤了一声,紧接着便迎来了阿依努儿连绵不绝的攻势。
“我们这可是在搏命呢,穆少盟主莫不是瞧不起我阿依努儿?”火狼的目光瞬间冷厉,不再有半点留手,招招狠戾直指要害,叫穆玄英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