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斐笑有些飘飘地想，这么漂亮的男精灵，当初是怎么觉得他英气的呢？也许就是他拉弓的时候吧，那种凌厉的眼神，让这个精致的精灵带上了英气。下了战场的他没有了杀气，恢复到了温柔平和，但是那份英气的印象被保留了下来。
“你今天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了？”看够了的李斐笑问。
莱格拉斯笑了，他蓝色的眼睛里装着她，说：“我在等你自己告诉我。”
“呵，为什么是我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心告诉我，就是你了。”
“我忘记了很多的人，我忘记了他们的名字，忘记了他们的容貌，我也快忘记他们的声音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忘记你们。”李斐笑翻过身，看着莱格拉斯的眼睛说。
莱格拉斯也转了过来，他们俩的距离从未像今天这么近过，莱格拉斯甚至可以从李斐笑的呼吸中闻到酒香。他就那么柔和地看着李斐笑，让她从自己的眼睛里面更清楚地看到自己，他的话语却那么霸道：“不会的，我不会允许你忘记我的存在，就算你有一天忘记了，我也会再一次出现在你跟前，让你记住我。”
像是在确认一般，他们就那么互相看着，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没有再上过人类的战场。但是，我去了一个更加危险的个人战场，每一天都可能是我活的最后一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在天地间消散。放任自己在世间孤独，不找老师，没有同伴，似乎这样才不会再有失去。”
“可是我错了，我还有更加珍贵的东西，比如我的回忆，再比如我的生命。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只记得他们说过的话，我记不得他们是谁了，我把他们都忘了……”李斐笑的眼泪突然地滑落，滴落在她的盾上。“等我回去找的时候，我什么都找不到了，原来分别的地方，已经被踏平，上面有了新的生活，就连国王……都换了，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朝代了。”
“我很茫然，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但是我没有。”她坐起来，就当着莱格拉斯的面将她从见面开始就没有脱下的盔甲，一件一件脱了下来。精灵王子看到她脱衣服的时候是慌乱的，他红着脸背过身去，但是李斐笑把他转了回来，用自己的双手，不带盔甲的双手撑开了他的眼皮，逼迫他看着面前真实的自己。
她的身上满是伤疤，皮肤是白皙的，衬着狰狞的疤痕十分可怕。她拉住莱格拉斯的手，抚摸着自己身上的疤痕，把它们的来历一桩一件，全部告诉这个精灵。李斐笑在撕开自己血淋漓的伤口逼着莱格拉斯看清楚真正的她，她没有将全部的自己都裸-露出来，但是露出来的就足够告诉面前的精灵，她一点也不美丽，她身上有那么多丑陋又带着荣耀的勋章。
莱格拉斯很震惊，他的手被拉着一寸一道摸过她的勋章，不带一丝情-欲却让他一向很稳的手颤抖不已。
李斐笑说完了最后一道伤疤，松开了他的手，莱格拉斯的手指带着厚茧，但是手指是那么纤长完美，她像是被烫到一样，将他的手从疤痕上挪开。重新穿上了一层层厚厚的铠甲，然后用武装好的手托起了莱格拉斯的脸。
“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李斐笑再次在莱格拉斯的眼里找到了自己，但是没有之前那么澄澈了，就好像被搅浑了的水一样，还能倒映着她，但是眼里的情绪是那么的复杂。
“我没有你想象着那么的好，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有很多无辜的生命，也有该死的生命。”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只是她喝醉了，不知道颤抖的人是她还是莱格拉斯。“而你是精灵，你尊重每一个生命，你的手上没有罪孽。你真的能够完全包容，接受我吗，莱格拉斯。”
“也许我曾经也高高在上，但是我现在一无所有。而你是幽暗密林的王子，终有一天你会接过你父亲的担子，成为新的精灵王。就算你现在能够接受我，那么以后呢？你能够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有一丝后悔吗？”
这些问题也同样是在问她自己，她如果真的跨出这一步，不会有一丝后悔吗？修士或者是人类跟妖族产下的后代，不被两族所接纳，甚至有些会被赶尽杀绝，他们真的能够保护得了“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