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那么美好,他们却忍不住为她难过。
“让开,人类。”冷硬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庞大的影子忽然挡住了落在他们身上的夕阳余晖,凯德抬头望去,排除了一下,发现这个不怎么客气的汽车人大概就是把艾裴丽拐来的横炮,立刻语气不自觉地不太好。
“嘿,大家伙,你要干什么?”
横炮没有理他,只是看向擎天柱和艾裴丽的方向,和汽车人首领对视一眼,传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凯德不放弃地问。
“没有。”
“……”
凯德被他这找茬的语气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努力:
“她叫艾裴丽,对吧?是你把她带离她的家的?你有考虑过她适不适合跟着你们吗?”
他的话一出口,横炮几乎是立刻低下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无端地,凯德从他的光镜里看出了某种不知缘由的微妙敌意。
紧接着对方开口,语气平静没有一点不耐,唯独骄傲多得几乎要从话语里满溢出来。
“那是我的女孩,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场的四个人类三个被他话里的理所当然堵得哑口无言。
见凯德他们无话可说,横炮收回目光,看都不看地越过他们,走到和擎天柱交流完毕的艾裴丽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仰着头对着他的艾裴丽。
“去拿你的行李了。”
他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半跪下身将手向着艾裴丽伸去。
他的动作习以为常地卡在一个角度,正好是距离艾裴丽尽可能近却又不会碰到她的位置。
小姑娘摸索着接过行李包,拉开拉链抽出裙子放在膝盖上,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确认有横炮挡着没人能看得到她,于是露出一点点笑容,松开了一直攥着帆布的手,粗糙的布料顺势滑落堆在她脚边。她展开裙子,挡住自己的身体,开始试着穿上去。
凯德:“……”
“她,一直这么穿衣服的?”他声线颤抖着问。
一人一机都追寻着声源看过去,只不过艾裴丽的表情是单纯的疑惑,而横炮不耐烦得就差直接把“你是白痴吗”写在脸上了。
“洗澡也?”
“……是不可以的?”艾裴丽斟酌着凯德的未尽之言,很是迟疑。
“……”
横炮和艾裴丽奇怪地看着/听着凯德灰败的脸色和同样灰败的声音,转向彼此的方向,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
*
最开始他们都没有说话。
最后一点日轮静静地坠下地平线,暮色自他们身后层层渲染直至逼近最后的如血殷红,天空中几乎看不到云,光线渐渐被侵蚀黯淡,黑暗无声地蔓延,他们眼前这片荒原上的野草在残光里瑟瑟摇曳。
天黑了。
艾裴丽早就习惯了安静,而且就算是一起逃亡的那些天他们的对话也寥寥无几,这种单纯相伴的时候不少,而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觉得某种她以往从未拥有过的平安喜乐充盈心间,所以也没有什么觉得无聊的想法。只是回想着刚刚捏汽泡纸的行为,那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指尖,于是自自然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来就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横炮顿时噎住了,对着夕阳冥思苦想半天才想出来的开头也忘了,他盯着艾裴丽,想着她昏迷了十几天刚苏醒就能活蹦乱跳,忍不住咬紧了牙。
“你苏醒得很及时,再迟一天安置你会变得很麻烦。”他说。
“你们要离开了吗?”艾裴丽对于横炮的不爽无知无觉,问道。
“擎天柱归来了,我们总会有下一步打算。”
“这样……”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艾裴丽把外套拉紧了些,忽然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那天……”小姑娘咬着唇,轻声说了下去:“那些是什么?‘轰隆轰庐的……‘啪’的……‘哒哒哒’的……十字线最初对着我的……那些是什么?”
“我有问过他们……但是他们告诉我的答案似乎不是很正确,不是避而不答就是……撒谎。”她皱了皱眉,声音低落下去,显得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