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沈浪转身离开,这般的决绝让朱七七感到无所适从,“沈大哥…”是因为她是快活王的女儿,所以他不能与自己相爱吗?莫非真是快活王曾经对他做了什么吗?朱七七不敢挽留,她多害怕自己的挽留会带来更让她心碎的事实。
“你敢这样对她?”柴玉关赶来已经有了一会儿,自然也看见了这小两口奇怪的互动,他眼神凛冽,吐出的字句寒冷如冰。
朱七七不愿意见到他们二人相为难,便不客气地对柴玉关说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他要走就走,管你什么事,最好你们都走!”面前的两个人都是让她心乱如麻的存在,说完了,就跑离了此处。
“七七!”柴玉关呼唤道,他知道此时自己是不宜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么至少让他弄清楚这小子是怎么一回事。柴玉关开始对沈浪发难:“她那么全心全意的对你,你却如此对她,你还算个男人吗?就算你要她死,也该让她死个明白吧。”
“你不要逼我,一旦说出原因,我就非报这个仇不可,到时,只怕伤她更深。”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刻的风平浪静隐隐预示着接下来的狂风骤雨,沈浪的眼神少见的流露出深刻的恨意。
“与我有关?”柴玉关当下便猜到了,“好,我要我的女儿没有遗憾,没有疑惑。”
“不惜拿你的命作为交换?”沈浪沉声问道。
“可以。”为了亲生女儿的幸福,他可以放弃许多许多。
沈浪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阴冷的地狱,“记不记得,十八年前,那场大雨过后,朱富贵回到了汾阳。而那一天,沈天君也在。”
仿佛一道惊雷,柴玉关极为诧异,“你…你怎么会知道?”
“那一天,我亲眼见到,他想杀你,可又放过了你,只因为在他动手的时候,你为李媚娘挡了一剑。而朱富贵说,一个知道报恩的人,他不相信会坏到哪里去。”
莫非,他是当时也在场的那个孩子?泛黄的回忆在眼前缓缓铺开。
沈天君在朱富贵与李媚娘的合力担保下,放弃了诛杀他的打算,但在离去前还是出言警告:“你若是能洗心革面、改过自新,我自会告诉武林中人,不计较你的过去。但你若恶性不改,胆敢伤害朱家的任何一个人,天涯海角,我必将你手刃剑下。”可他柴玉关又岂甘心受人威胁,在李媚娘去世之后,他不必再遵守诺言,首当其冲的就对这沈氏一门下了毒手,此举也是为自己排除后患。
沈浪没有理会他的异状,语气平静地继续阐述着过往的一切,“后来,我亲眼看见,你带着人趁夜闯入沈家,在大伙儿睡梦中,杀了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当时,我爹把我藏进一个大花瓶之中,我才能逃过一劫。”
“你是…沈天君的儿子?”是啊!他早就该想到的,同样姓沈,当初沈浪为了逃离神仙居、与他交手时,甚至还用了沈氏一族的独门心法,可他没有细想,只当是巧合。
沈浪的神色一派肃杀,开门见山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在下沈岳。改名沈浪,只是为了方便浪迹天涯,好找出仇家柴玉关的行踪。”他当初进入快活城后,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为了杀柴玉关,报十几年前的灭门之仇。“如果你是我,你会和柴家人在一起吗?你能不放弃七七吗?”
柴玉关默然无语,承受着内心罪恶感的谴责。
沈浪问得苦涩,“不能,是不是?”
这个沈浪竟是沈天君之子!刚抵达的朱富贵听到了这句话,也是同样的震惊,他惊疑地唤道:“岳儿。”
沈浪看向来人,“朱爷,您与家父情同手足,一定能体谅岳儿的苦处。”
朱富贵没有谴责他,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那岳儿告退了。”沈浪说罢,便离开了。
良久以后,柴玉关自嘲道:“这辈子,我只想随心所欲,可是到了今天,我却发现随心所欲的后果,那就是织了一张更紧更密的网,把自己缠得死死的。”
朱富贵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人生就是如此,不走过一大段,就永远不明白,那些前尘往事是对是错,是值还是不值。”
“如果看得到今天对儿女们的伤害,我当年可以放弃,放弃媚娘、放弃许许多多的计较。争了一辈子,得到的尽是些无谓的东西。而我自己想得到的,一样也留不住,是不是很可笑啊?”柴玉关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