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王家哪里还会管她的往后?这帮王家重振声誉的又不是她!
想到此,贾元春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用博仁义之名来稍稍缓解王家的名誉,她也是想到了的。可惜,到底比王熙凤晚了一步。她打算出发时,王熙凤已从王家回来了。她便也再没有去的必要。毕竟她不是苦主,王熙凤能做的,她做不了。
可想而知,王子腾在她和王熙凤之间会选择哪一个。且她还是后到的那个。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贾元春将此节抛去,又问:“今日二十二了吧?”
“是!”
二十五后,朝廷便封衙休沐,初五后才开。此事,必须在封衙前解决,否则夜长梦多。
“衙门那头可有什么新消息?”
“没有!据沈家说,大雪封山,他们家找到的那个稳婆在路上被堵住了,过不来。此事待等年后再议。府尹大人也答应了。说不论如何,且等稳婆来了同太太当面对质。便是证据确凿,也得把这一遭走过了,案卷才更清楚,才能结案。”
贾元春心一颤,等年后开衙还有十多天,太长了。王家不会无动作。倘或王家说动了母亲,母亲把一切捅出来。
贾元春眼珠微微抖动,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留在屋里,我去去老太太那儿。”
*********
贾元春到时,贾母正靠在躺椅上小憩,翡翠拿了木槌给她锤脚,元春进来便接手了这份差事。翡翠暗自退了下去。
过了好半晌,贾母才睁开眼睛,见得是贾元春微微怔了怔,倒也不算十分惊讶,坐起身来,留下一半的地儿让贾元春同她依偎着坐了,将她搂在怀里。
“伤可好了?”
“还亏得老太太的药,已是好全了。”
“那便好。你还年轻,可不能落了什么病根。”
贾元春点头,“还是老太太心疼我。”
“我唯有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不疼你疼谁!你放心,祖母自有计较。但有祖母在,大房翻不过天去。”
只有她一个孙女?那迎春探春算什么?说什么疼她,难道所谓的疼她,便是想尽办法把她拉下水吗?
贾元春心底一沉,转瞬又恢复过来。总归她如今已别无选择。她不能让自己落入不可挽回的境地。
如今知道那药是她拿的唯有两个人,一个抱琴,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另一个便是她的母亲,王氏。
如今王氏帮她担了罪责。只说那药是早年她的母亲王家老太太给的。王家虽前一代不显,到得如今王子腾上位才风光起来。可最初也是同贾家一样,跟随太/祖征战天下的人物。有这东西也说得过去。
可万一王家说动了王氏,反口翻案呢?
毕竟对于王家来说,她虽是侄女,却姓贾。她出事,带累的只会是贾家,牵连不到王家。而那药正好可以作为把事情推给她的依据。至于动机,那还不是编故事。左右能圆过去就行。
贾元春脸色沉下来,她不能……不能让王氏把一切说出来。
贾母瞧着她的神色,十分满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想清楚了?”
“是,想清楚了!老太太说的对!”
贾母一叹,将她搂得更紧了,“祖母也是为你好。如今她也只信你和宝玉了。可惜宝玉还小,担不起。”
贾元春也不反驳,低着头,“孙女明白!”
贾母松了口气,亲自起身去了内室,不过一会儿又重新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瓷瓶,“拿着吧!”
贾元春的手不停颤抖,却还是接了过来。
贾母又道:“我让厨房把饭菜做好给你。你母亲在牢里这么些时日,怕是吃不好的。为人子女,总该要去看看。你母亲想必也念着你和宝玉。你见了她,也可把宝玉的情况告诉她。”
这是让王氏能安心地去。
贾元春只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打手掐着她的喉咙,难受得很。可这条路是她选的,她不得不走下去。
她嘶哑着声音说:“是。”
贾母摸着她的头,“傻孩子。你只管同你母亲说,但凡有我这老婆子在,自会护着你和宝玉。”
贾元春扯着嘴角笑,可她自己却知道,这笑一定比哭更难看。
然而,如今在府里,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