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借这个机会,朝吉尔伽美什提出了拒绝。
当冷静之后,一头热的状态褪去,我会想到更理智的现实。
连莎姆哈特都会曾经说“我不能嫁给他”,现在这个时代,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就算吉尔伽美什以肉。身出现在世上,他也是最古的王,而我,不过是舍弃过去的孤魂罢了。
我不知道吉尔伽美什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但这件事也没有必要了。
对王来说,我是他从未真正得到过的,我曾经那样毫不留情地耍了他,我也为他救下了唯一的挚友。
谁敢奢望王不是一时兴起?就算他言辞那般认真,也许下个瞬间又什么都不是了。
我从来都不敢对他报以多少希望,在我还是间桐雁夜的时候,未想起时他对我下意识地厌恶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至于惹怒王,我也不认为是什么问题。顶多一死了之,我本来就是因为他的出手才获救的,不过就当吉尔伽美什没有出现过罢了。
我只是这般平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即将到来的怒火。
“这个眼神……”吉尔伽美什用着我无法形容的口吻轻声念叨着,在我印象中,我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他,我觉得他在瞬间就收敛了散漫,这样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王,我突然有点想要避让的冲动。
可我还是忍住了。
“虽然方才那一转而逝的娇羞的确令人回味,但果然你才没这般温顺。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啊。”他的语音语调让我回想起昔日耳鬓厮磨的时光,就像是再认真不过地喃喃道一个事实,“总是这般冷静地去做自己认定的事实,不管多么不择手段,不管怎样弯腰屈膝,愚蠢得为了自己的目的,去献祭自己的灵魂。”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不过他也从来都是一个可以一点都不尴尬,自顾自继续往后说的人。
“你说你曾经愿意作为本王的剑,可本王也有足够多的剑,自然也不稀罕你这一把。”我咬了咬唇,这是我第一次向他宣誓效忠的时候发生过的对白,“无论是哪个时代,只要存在本王这个概念,所有的一切都归我所有——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孤注一掷去选择自焚,不经本王的允许,将本王的颜面践踏的你,应该给予如何的惩戒呢?弄得现在连火焰都会惧怕的你……真是十足的愚蠢。”
无法辩驳。
我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以为以王的宽宏大量,足以对过去既往不咎。”
“本王即是规矩。惩罚也不会给予如你所盼的死亡,否则再次寻找到你的确需要大费周章。……哦?何必露出这般惊讶的面容?既然知晓我的能力,这也应该是你能够推测到的事实。”
……全知全能之星。
我承认自己失态了,最后的保障被当众点明,当然无法冷静。
我从未敢小看过吉尔伽美什,可这样的王,这样收敛了多余的傲慢,还带着些许教导口吻的王,我实在是无力招架。
我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他,究竟是原先他没有这般认真,还是在我死后他又经历了足够多的磨炼?
就像是我第一次在他的指导下意识到了,自己所沾沾自喜的一切,在这些人眼中都不够看,可那次在基什的谈判中,王是充满杀气的,现在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我反而更不知道怎么做了。
“无可救药的天真和愚蠢,也没有足够的自信。”他的语速很慢,“你说你已经不是莎姆哈特?在你看来,本王认定的王后是因为‘莎姆哈特’这个名号么?”
……这是什么意思?
“卡莉亚,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到这边来,一个是我把你绑过来。”到这个时候,他的声音里已经满满都是笑意,“‘想要被铭记’,这种堪称卑微的愿望,自然实现起来也不在话下。”
我几近用着自己最大的意志力,说出了我最后的挣扎:“……我以为,我已经拒绝了。”
“究竟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本王会因别人的拒绝而妥协?”
神啊。
我并不信仰神明,可这个时候没有比这个感叹更能说明我的心情。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的。
我对这个人——
我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贫穷姑娘,喜欢上橱窗里面一件无比漂亮的衣服,可那又怎么样,连存活尚有风险,这样的贪婪只能自己单方面的压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