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刚进书房,阿澜就盯着他看,薛洋不解其意,遂问:“这是在做啥?”
裴泠说道:“阿泫,你忘了今天是初一,爹吩咐澜哥教我们读书练字啊。”
薛洋一听瞬间一脸蒙圈,世上还真没几件事能难住他这聪明的脑袋,除了!练!字!
阿澜看他表情及其不自然,便软下心来道:“今天讲得是秦风篇,少爷你本来基础就差些,这样吧,你在里头随便挑一首,我单独给你细讲,你记熟了,老爷那边反正也不会为难你,你看如何?”
薛洋一听有转机赶紧点头,阿澜便将面前书本摊到他面前,示意他做选择,薛洋装模作样翻了几页,看到那些诗歌一堆堆的字都认不全,便觉手心冒汗……看来看去,有一首长短合适,字也认得全些,便指给阿澜道:“就这首吧。”
阿澜看了一眼,倒是笑了:“这首是当真不错的,也好懂的很。”
半个时辰之后,墨汁都滴落到纸上晕开成数朵墨花了,薛洋还提着小狼毫怎么也没法在洒金的宣纸上下笔。
阿澜给他讲完这首诗,吩咐他得抄写十遍后就走了。而此刻屋里裴泠在研读自己的医书,方慕燕在裴泠左手边的案上打着瞌睡。
薛洋干脆把笔一扔,心想这也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他的探花爹不亲自来教他发蒙读书,倒是差个家仆来讲这么酸不拉几的玩意。他本来坐在靠窗边的案几上,此刻无心抄写诗经,便往窗外看去。
这书房临着后头厨房,裴家车夫阿清正裸着上身劈柴,这人因为一向寡言的很,所以一直没引起薛洋的注意,几乎和透明的一般,此刻薛洋一时无聊,便打量起这个车夫,只见他身材修长,足有八尺,猿背蜂腰,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多余的赘肉,小腹上也甚是紧实,他挽着裤头,露出来的小腿甚是光滑,在秋日艳阳的照射下,小麦色的肌肤袒露着健康的男人气息。有汗水自他背上滑过,留下印记,薛洋忽然看到阿澜走了过来,手里提了壶茶水,笑着与他说话,阿澜本就长得清秀俊逸,唇红齿白,冷漠英俊的男人只是安静听他说话,嘴角微微翘起。薛洋想起自己现在这幅皮囊,忽然觉得有点郁卒,看了眼扒在裴泠左边桌边流着口水的方慕燕,暗自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心里骂道:“这特么怎么回事,方慕燕就算了,长得丑也做不成裴家女婿,可这里车夫小厮都好看的让人讨厌,裴泠明明如今也跟个仙女似的,怎么裴泫一少爷长这么挫,当真是一个爹妈生的,当初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挑了你这具皮囊。还一个两个在我眼前秀恩爱。裴泠见弟弟在发呆,便问他怎么了,薛洋忍不住指了指方慕燕,对他姐说,他呼噜声太响,我没发看书了。
但他心里却在回想阿澜跟阿清之间那种奇怪的相处模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那晚他做了个梦,梦见晓星尘未着寸缕立在一潭清水之中,似乎在沐浴洁身,他想要过去抓住他,便偷偷地淌水从他背后靠近,但水波发出的声响却还是惊动了道长,最后道长化成一只白鹭从水面掠过,远远飞走了,只剩薛洋留在水中央,抬头仰望天空。
第二天他醒来时,便准备着一股起床气朝云阳君发泄,可是小黑猫却并不在他枕边,说明山神大人没有找他玩耍,那个梦是他自己的潜意识。
他只得揭开被子穿衣起床,发现亵裤和床单上那干了一半但仍旧黏腻的玩意时他登时大窘。
他不想承认自己做了一个春梦,于是找了借口,裴泫这个身体才十三岁啊,一定是因为这个缘故。
一想到裴家家务都是裴泠在做,薛洋便谋划着得赶紧把床单和裤子偷偷洗了,万一被他姐看见了,不是更窘。
于是他换了裤子穿好衣服,卷了床单,看看外头时辰还早,估摸这会没人起床,便往后院井边去,打了两桶水,洗了一半,肩膀上却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薛洋顿时吓了一跳。
“泫弟,你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转头却见方慕燕笑嘻嘻地凑上来,拿眼睛不住往洗衣盆里瞧。
“没什么,洗裤子,我尿床了。”薛洋面上一本正经地回答,心里却窘得要命。
“哦?真的吗?你这个年纪还会尿床?”他上下打量着薛洋,似乎想到什么,然后一脸我懂了的样子接着说,“该不会是……啊呀,这个是很正常的么,你不用害羞。你姐夫我都不知道洗过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