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抬起手,把一根漆黑纤长,还带着水气的睫毛从崔斯坦的脸上拂开。
崔斯坦惊得往后躲了躲。他转过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扎克。他的鼻头是红的,嘴唇有些干裂,湿漉漉的眼睛布满血丝。他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漂亮,但扎克却想吻他。
所以他就吻了。
扎克弯下腰,让两人的嘴唇贴在一起,崔斯坦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听起来软绵绵。扎克将手指插进崔斯坦的发间。他深深地吻住他,吸吮着,咬着那两片饱满的嘴唇,好像怎么也亲不够。崔斯坦伸出双手抱住扎克的脖子。他用手指梳着扎克的头发,将他拉得更近一些。他发出轻轻的叹息,其中夹杂着短促的呻吟,那声音直接传到了扎克的心脏和下体。天啊,是什么让他这么快就陷入了情欲的深渊?
崔斯坦突然别开头,怒视扎克。“你这是干嘛呢?”
“亲你。”扎克说着亲了亲他左边的嘴角,然后又亲了亲他右边的嘴角。
崔斯坦先是张开嘴,接着在扎克脑袋上了呼了一巴掌,“别亲了!”他皱着眉毛把扎克推开,然后怀疑地打量着扎克,“你来这儿做什么?”他眯起了眼睛,“你是来可怜我的吗?”
扎克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天,哪个脑子正常的人敢可怜你啊?”
崔斯坦的肩膀放松下来,但疑惑的神情还在。“那你来干什么?”
扎克在床边坐下,“我就不能关心一下我从前的病人吗?你才参加了一场比赛就受伤了,这传出去对我的声誉影响也不好。”这句话本来是个玩笑,但是崔斯坦却垂下眼睛不再看他。扎克马上就后悔了,他轻轻地摸着崔斯坦的手腕内侧,直到崔斯坦重新抬起眼睛。“我只是想确认你没有事。”扎克嗓音沙哑地说道。
崔斯坦笑了,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除了再也不能踢球,我好得很。你可以走了。”他把手从扎克的手边拿开,手指攥成了拳。
“你还可以踢——”
“别说了,”崔斯坦说,“我不想听这种安慰人的假话,尤其不想听你说。”
扎克看了看石膏。“我没打算骗你,”他说,“我的病人里有伤势比你轻的,最后却没办法再做职业运动员了;但也有人恢复得非常好,水平也没受影响。”他看着崔斯坦的眼睛,“你一定可以继续踢球的,即使不做职业的足球运动员,你也能——”
“如果不做职业球员,那足球对我来说就没意义了,”崔斯坦笑着,眼里却泛起了泪花,“从前你说我是个自恋的人。你没说错,球迷对我很重要。当他们呼喊着我的名字,鼓励我向前冲的时候,那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很特别。”崔斯坦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让我觉得……” 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大家是爱你的?”扎克平静地说。
崔斯坦咬紧了牙。
“你喜欢被爱的感觉。”扎克说道,这是一句陈述,崔斯坦也没有开口反驳。他长时间的沉默让扎克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所以,你认为你必须要做职业球员,因为这样才能重温‘被爱’的感觉。”
崔斯坦别开了眼睛。
扎克捏住崔斯坦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没有足球,大家也一样可以爱你。”
崔斯坦愣愣地看着扎克, 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然后,他睁大眼睛,脸也气红了。他偏过头,但是又忍不住偷看了扎克一眼。如果这个神情出现在别人脸上,扎克会以为这是害羞的意思。
崔斯坦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的未婚妻呢?”
“我没有未婚妻,”扎克说,“我现在是单身了。”
崔斯坦看着他,似乎忘了怎么呼吸。
最后,他问道,“为什么?”
“我们谈过了,”扎克简单地答道。那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那场对话。现在唐娜看见他就来气,但扎克知道他们会和解的,毕竟他们之间的友情比爱情要更长久,哪能这么轻易就绝交呢?“我和唐娜已经达成了共识:如果我想和别人在一起,那么跟她结婚就没有意义了。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伴侣,我们都是。”
崔斯坦飞快地眨着眼睛,他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但就是不看扎克。“就这样?”扎克还来不及说话,崔斯坦就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你干嘛要跟我说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