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碧瑶跟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的话,可是她也知道碧瑶压根听不见。沈香沉站起来,拍拍裙角,打算离开此处再往更远的地方探索,她走出百米远,忽然心神一动,忍不住扭头向着碧瑶的方位看去。
碧瑶仍然安静地躺着。
她寻思自己入了魔障,便扭头继续往前走。
恰在这时,一道轻微的铃声响起,飘散在乾坤天地之间。
沈香沉立时扭头朝铃声响起的方位看去,碧瑶依旧没有变化,而且四下寂寂,没有风雨声,没有鸟鸣虫啼,唯一的声音来自于她自己的呼吸,仿佛方才那声如同金铃脆响之声只是她的错觉。
是了,金铃已碎,哪来的声响。
可是碧瑶,如果真的是你,就快快醒来吧,人间……尚有人在等你。
***
自留谷,嵌入山崖的一处楼屋之中。
“如何了?”
一个年轻俊美的青年掀起竹帘走进屋里,他的手上端着一木制托盘,托盘中摆着四道小菜,色香俱全,很令人食指大动,在他身后,跟着一中年伟岸男子,男子端着米饭桶,虽未发一言,但目光却朝少年发问的方向看去。
那里正坐着两个人。
一位少女红衣艳容,姿颜明媚,此刻抬了眼眸望向进门的二人,却神色淡淡,与她张扬的长相似乎并不相符。坐在她右手边的,却是一个姣美如画的女子,只是她秀眉微蹙,美目紧闭,似乎对屋内多出来的两个人浑然不知。
红衣少女朝进门的青年看了一眼,道:“老样子。”
青年听了以后,面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姐姐都入定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她不吃不喝,身体岂能受得了?”
红衣少女淡淡道:“修仙之人,常年都需辟谷,她不过才两月,何况那乾坤珠中灵力充沛,饿不死。”
她话语淡漠,听不出情绪,沈眠便知道,此刻这副娇美的少女身躯下应该是一个主人了。他渐渐长大,也逐渐分辨出玄机与玲珑的不同,于是沈香沉也没有再瞒着他,但他与玄机终归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可对上玲珑,他便只有局促的份了。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碗筷摆置妥当,才与张牧一起坐下安静地吃起了东西。
玲珑本不急着用食,正闭目与沈香沉一起入定,然而当饭香传来,她心底某个角落的欲。望瞬间被勾了起来,菜香像一把勺子,挠得她难以安宁。
她猛地睁开眼,顾盼之间,已然是另一个模样。
“好啊你沈眠,吃东西也不叫我。”
她丝毫也不客气,一边说话,修长的双腿往前一迈,就跨过了沈香沉,直奔往饭桌。
沈眠嘲笑她:“你慢点,饿死鬼投胎呢你!”
玄机拿着筷子,眼疾手快地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咀嚼两下,才缓缓道:“民以食为天,何况张大哥的手艺这么好,不吃多亏呀,不能白便宜了你。”
沈眠懒得与她计较,只无奈地笑着摇头。
时日匆匆,转眼已近十年,他从一个十岁稚童长成弱冠男子,性格也内敛收容了不少,近几年来,沈香沉已经无需操心家中大小事务,沈眠就自己可以处理,使沈香沉可以安心修行。
而玄机,终于摆脱了天帝冥石的束缚以后,虽成长缓慢,但是现在已经是个十六七岁大姑娘的样子,若是放到外界去,根本是个已经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一切随着时间悄悄发生着变化,张牧身为凡人,亦在苍老,而沈香沉,却在玲珑的帮助下,得了修仙的门径,十年来,容颜却未发生任何的变化。
张牧本就虚长她几岁,如今一过十年,纵然他勤于锻炼,没有步入中年危机,但是看起来,仍然已经与沈香沉像是两辈人了。
于是有些绿芽一样鲜嫩的念头和心思,终于是埋进了黄土下,再也没有重见光明的一日了。
三人用完了午膳,沈眠正收拾了东西往外走,岂料一道白色的影子扑扇着跃入他怀里,将残羹剩饭溅了他满身,而罪魁祸首的一身白色羽翼也变成了五颜六色,还泛着一股菜渣味儿。
沈眠委屈地想,这一身的新衣服又糟蹋了。
玄机将这只昏头昏脑的信鸽拎走,十分嫌弃地从它身上取下信来,可是这信鸽仍然不走,绿豆大的一对小眼就这么盯着她,像是在等什么。
玄机白它一眼,道:“你今日毁了人一身衣裳,别想有奖励了,趁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