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相急匆匆地赶来,刚好听到金瓶儿说的这最后一句,急道:“不行,他们不能出事!我得去帮他们。”
金瓶儿拦住他,思忖片刻后道:“我合欢派的金铃夫人当初与黑心老人长眠于此,我也要保护先祖遗骨不受侵扰,何况我还欠小凡他们一个人情,我与你一起去。”
两人急急告辞,往碧波亭处去了。
沈香沉见没她什么事了,便也准备离开,眼风却捕捉到一个人影正站在拐角处,露出红色的衣袍一角。她便又不走了,拉拉小环,示意她朝一侧看。
那红袍衣角甚是招摇,迎风摆动,小环悄无声息地上前,忽一把抓住,将人拽了出来,一看见又是那张倨傲不驯的脸,不由大为丧气:“怎么又是你啊,你们焚香谷的人都这么喜欢听墙角么?”
李洵偷听被发现,竟是一点也不心虚,反而义正言辞道:“你们跟魔教妖女勾搭在一处,还不许我看了?”
他口中的魔教妖女指的就是刚刚离开的金瓶儿,小环早年被金瓶儿救过一命,又有多年感情,哪里容得旁人污蔑,立刻就被气红了脸。
论口舌,她惯常的机灵善辩,可遇上像李洵这样认定了什么便顽固不化之人,说什么都是无用,沈香沉熟知这个道理,便让她不要跟李洵计较,省得只是把自己气个够呛。
除此以外,她也觉得这个李洵十分讨厌,便连个眼神都没甩过去,只当他是个透明人。
只是她此刻没想到这个李大公子讨人厌的本事会如何的超凡脱俗。
这回房间的一路上,小环心绪仍然未平,与她说话时,恨得把李洵贬得一无是处,沈香沉觉得这评价颇为不公正。她虽然也讨厌他,觉着他既心胸狭隘,又做事卑鄙,还爱摆出高傲至极的嘴脸来,年纪轻轻可又有实打实的老一辈食古不化的偏见,但凭着良心讲,人家毕竟出自名门,能养出这么个傲气的性子来估计也是在焚香谷中颇得重视,所以一出来历练就瞧不上任何同辈。
……
她在心中这么一估量,却越发找不出这个人的优点来了。
她明明准备在小环面前给人说说好话来着,好彰显自己的大度能容,可搜肠刮肚竟也掏不出一句有用的话。
小环陪着沈香沉带了沈眠回房后,就说差点忘了给老城主煎药,急吼吼地走了,只留下姐弟二人。
这些日子姐弟二人颇没怎么好好说过话,沈眠估计是小孩儿心性,缠人地抱了抱沈香沉的腰:“姐,我有点不舒服。”
这话便把沈香沉惊着了,别的不说,她猛地想起来她虽然平日里都有记得为他加固封印,但如今却失了金瓶儿的那一层保障,如今魔教众人就在城外空桑山,万一哪天来了个功力高深的强人,察觉出他身上的秘密,便是不妙了。
她微微出神,忽然拉开沈眠,问他:“眠儿,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离开渝都好不好?”
沈眠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惶,沈香沉只当他是不懂为何她突然提出这件事。
她想着,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但大抵会有些不舍得渝都,但是没关系,他还小,大了便好了,在渝都的日子不过是他回忆童年时的一小段快乐时光,影响不了他的成长,但她若是告诉他现在此地危险重重,那便极容易毁了他在这渝都的美好回忆。
便说:“咱在这渝都呢,也待了有段日子了,你不想回去看望你母亲吗?都五年了,我觉得那个恶人不会再回去了。”
沈眠静静地看着她的脸,随后点头。
沈香沉被他这么一看差点以为自己哄骗小孩子的谎话被拆穿了,见他如此,才是松了一口气:“那我现在先去找老城主告辞,晚点我们先回客栈。”
“好。”
沈香沉打定主意远离是非之地后,自觉现在十分轻松自如,原本蠢蠢欲动的春心因些缘故蒙了云翳,将将才看见了那么一点曙光,去找老城主的路上都身轻如燕起来。
然而也许是老天爷太瞧不上她过于飘飘然的样子,很快就给了报应——沈香沉被人一掌劈在后颈,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鼻间似有股浓重的腥臭之气,熏得她张口欲呕,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却被人以袖一把掩住口鼻,差点没喘上来气。
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想死你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