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沉多谢她,接过了斩相思。
金瓶儿见她神色并无异样,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这把匕首的来历么?”
沈香沉知道它是毒神之物,交到了秦无炎的手里,不过本来她知道的也不算是全须全尾,但在回答的时候还是刻意掩了一半:“我只知道,它是秦无炎与那黑水玄蛇激烈搏斗时落下的。”
她说完,见到金瓶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晓得这斩相思的来历不来历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这斩相思有关的那一个极重要的人。
金瓶儿只以为她专门用极为寻常的语气提起秦无炎,是为了掩饰心伤,还有心提醒道:“你既然知了那秦无炎的真实身份,有些心思,该放下也应当放下。”
沈香沉理解她的好心,接受她的关心,却不见得可以明白她的苦心。
她如今是囫囵吞枣地看过一遍前世后因的人,知道金瓶儿聪明归聪明,在与林惊羽的感情上也是不尽人意,次次相见,结果都是屡屡错过。可见在感情一事上,她也做不到八面玲珑,圆滑机警。
所以讲出来的道理,也不见得是有道理的。
她便道:“你们后来才知道他是秦无炎,我却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只是这档子事,你躲也躲不掉,既然躲不掉,我还不如随它去,若是能得个两心相守,那也是前世积了因,若是不得善果,那我也至少不会因为自己放弃而后悔。这一点,等你以后遇到明知不能在一起的一个人,却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哪怕他做了那样多的错事,害了那样多的人?”
沈香沉点头:“哪怕他害了人,做了错事。而且我也想好了,若是将来老天爷要惩戒他,我也愿意替他还。”
她并非是随口胡说,而正是因为深切通晓了前事后事,才觉得秦无炎此人有的时候真是自讨苦吃,身体力行地贯彻了一把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而她来到这个世界,既然是循了他的因,得以再苟活一世,便是还上他一辈子,也是理所当然。
金瓶儿被她郑重的语气和认真的表情唬得一愣,忽然笑了:“毕竟是你自己的事,你既然做了决断,我也不好多言,不过没想到你看起来与人为善,是个任人揉搓的软和性子,其实心里有数的很。”
沈香沉厚脸皮地也笑了:“我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心我倔起来,吓死你。”
金瓶儿站起身:“我也不与你多说了,我还有些事,给卫老磕完头,我便要走了。从此山高路长,还请沈老板多珍重。”
“你也是。”
从此她便又是合欢派的妙公子,与这渝都城曾遇见过的种种人,要么不见,就算再见,也都是不同的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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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金瓶儿,沈香沉也不墨迹,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就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招呼沈眠收拾东西回客栈。
她方才决心是下的好,但现在秦无炎不知所踪,她也没那个本事眼巴巴地找到万毒门去,不过她昏迷之前就做了要带沈眠离开的决定,这个却是刻不容缓的,尤其是她之前将乾坤珠放在了秦无炎身上只为了保他毫发无损,当时给的冲动,不曾瞻前顾后,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有了危机感。
她向曾书书告辞的时候,他显然有些失落:“金老板才要离开,沈老板你也要走,外公在世的时候一直将渝都城中所有的百姓都看作是家人,如今他一去,渝都竟是要四散崩析了。”
沈香沉知道他如今要撑起重建渝都的重担,但他毕竟年纪尚轻,看似振作起来,却始终没能从卫老死去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也不曾释然,心下怜悯,便安慰道:“我离开渝都是因为个人原因,之前便做了决定。如今渝都的百姓生计都还是问题,我相信曾公子今后定能保护大家,还渝都一个盛世昌明。”
大约是盛世昌明这几个字给了他希望,曾书书的眼中忽然重现了一丝光亮。
小环将沈香沉送到了门外,她现在也还因这一场的变故焦心难耐,见故人要走,颇为依依不舍。
沈香沉只能好言好语地承诺将来若有机会,一定会回渝都城看她,才得以脱身。
姐弟二人走在回渝都的路上,眼看着就快要到客栈了,沈眠却忽然拉住沈香沉,不走了。
“姐,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坦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