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棋子不听话,现在得到一切、高高在上的人应该是他。
奥芙兰朵静静看着他,眼中那点怜悯消磨得都一点不剩:“我想过很多次了。你说你喜欢我,为我着迷——其实我于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落雪纷纷的那天,他在血泊中的那场叙尽前言的告白,言辞中尽是至死不渝的情怀,但其实不尽真实。
“你爱的其实是卡特琳娜吧。只不过像小丑一样,只懂得对她表露出几近病态的爱。”
如果这不是爱,又为什么要在艾瑟伦那时对伊札那百般下手,甚至不惜伤了口口声声说会对其奉献出一切的她。
当赛西尔狠下心将剑贯穿自己身体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内心深处的意愿了——为毁掉心爱之人的心上人,他其实可以将迷惑自己的幻影斩碎。
只是他不聪明,没有意识到。
“……你说你会喜欢上我,是因为很多年前在丹巴伦见过我,一见钟情。赛西尔,你有没有认真想过,那时候已快沦为蝼蚁的你,对你认为是「圣女」的人只抱有单纯的占有之心呢?”
就像罪逆之人想要得到神的救赎一样,虽然内心可能知道最终是求而不得的结果,但占有欲强烈的种子一旦种下,生长就会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事情了。
“你其实根本就不懂得爱人吧,也不明白孰轻孰重,这些是你的悲哀之处。”奥芙兰朵的语句间没有太多停顿,仿佛这些话她已经打过无数次的草稿、练习好要如何说出来一样。
因为当下,让赛西尔醒悟很重要。
很久,牢房里都没再有声音响起来。赛西尔低着头,垂下来的绛紫色发遮掩了他的表情。除了下沉的嘴角,其他情绪一概不明。
“你也该明白一切,不要再骗自己了。”
一句话,攻破了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都过理性的人一旦爆发了负面情绪是十分可怕的,奥芙兰朵现在就亲眼目睹了赛西尔的表情由悲哀转变为迷茫、再到无法相信,最后疯狂起来,一遍遍拷问着自己的内心。
那些太过细碎的言辞她不想听,等待着这一头隐忍许久的野兽冲破桎梏,爆发出他应有的真实情绪。然后,再让他自行恢复平静。
最后,他没有让她失望。
“……想知道我对你隐瞒了什么?”
“好,我都告诉你。”
*
从密牢出来的时候,伊札那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见到奥芙兰朵从阴影中走出来,视线放在她手中多出的玻璃小瓶的时间只有一瞬,以后就打量了她一遍,没有发现受伤的地方,安心了。
“如何,问出了多少?”从地牢里传出来野兽般的吼声他自然是听到了,也辨认出是谁发出的,因此一直担心她会出事,所幸无事,
奥芙兰朵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他没告诉我这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我想母后会知道的,等会就拿过去给她吧。”
辛西娅女王?伊札那轻挑眉梢,眼中划过明弧:“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卡特琳娜就是卡特琳娜。”奥芙兰朵也不拐弯抹角,把让自己心情复杂了很久的事实平静述说出来,“两个迦莉·卡特琳娜都是同一个人。”
意思就是,卡特琳娜不是随意找人替代的,而是就是原本的那位艾瑟伦公主。赛西尔的用意真是可怕,伊札那不禁敬佩起他来。
奥芙兰朵轻轻叹气,也不知道是在惋惜什么:“总之,被迫冒名顶替国王的那个人已经被柏温陛下安排在哪个偏殿住下了,就算以前被赛西尔下了慢性的致命药物,如今也能够安心过完余生了。”
话音落下,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余生啊,对他们而言是个值得深思的话题。
自从被卷入艾瑟伦的这场风波以后,他们就几乎没有一个安生的日子可过。要耗费精力脑力去破解一个个阴谋秘密、防范敌人的进攻……说实话,真的很累。
所幸他们一直是一同面对这些,有人陪伴着共渡难关,比雪中送炭还要温暖。
现下解决了艾瑟伦的事情,只消伊札那登基稳固以后,一切也就尘埃落尽了。
想到这里,奥芙兰朵的唇畔勾起一抹浅笑,心情也愉悦了起来:“伊札那,加冕仪式以后,我们去其他地方旅行一下怎么样?就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