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公子,节哀顺变。”
琴爹抬头,错愕的目光打到对方的脸上,不明白他这么说什么意思。
“什么叫节哀……她不过是,不肯回来罢了。”
砰——
一旁的盾娘悠悠转醒,片刻后猛地掀开棺盖翻身而出,走至琴爹身侧,抬手扼住他的下颌,亲了上去。
“她叫我,带给你的……”
琴爹停住了想抹去的手,轻轻碰了下嘴唇,转而看着如同沉睡一般的军娘的脸。
“她不肯回来,没关系,我会等她的,等到回来为止。”
棺木里的人,此刻已经没有了呼吸和心跳。
☆、完结
黄泉海剿匪一役已经过去五年了。
冬至后,尉迟家按照新任家主的指示,开始筹备去华山的车马行李。时间邻近春节,加上天寒地冻,前几次来回一趟再快也要半个月,不少人颇有微词,奈何家主在这件事上一意孤行,下面的人也只好照做。
今年准备的东西尤其多,据说过年都不一定回来。
厨房新来了一个帮厨的丫头,据说祖籍洛阳,父亲在天策当过伙头兵,学了一手好厨艺,战事平息后携妻女来到妻子的老家。
女儿方欣乖巧伶俐,和母亲一起留在厨房帮工,做得一手好面。家主过生辰时招待宾客们的长寿面也是她来掌勺,大受好评,此次去华山,家主竟也允许她一同前往。
新任家主听说曾在长歌门学艺,但甚少回去,只有甚至两年前,某个交好的师姐成亲,也只派人送去了一把琴做贺礼,祝他们琴瑟和鸣。据说家主与那师姐二人关系最好的时候,家主甚至为她画过画像,有人猜测可能是怕看见心上人成亲,难过伤心。
其余时日更是深居简出,仔细算起来,华山行也确实是他为数不多的出行了。
方欣跟着她爹一路南下,去过不少地方,华山纯阳宫倒是头一遭。
马车停在最后一处驿站,家主带上她和几个近侍步行上山。
山上的人似乎知道他要来,有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立在宫门口等候。家主与他互相问候了一下,便领人进去了。
青年注意到了队伍中的生面孔,看着方欣问:“她是?”
“家中帮厨的丫头,她爹是天策府退下来的。今年的长寿面就叫她来做。”
身着道袍的青年听了,停下脚步,“行,我带她去认认厨房,地方你自己知道,直接去吧。我不奉陪了。”
青年揪住方欣的领子,将人拖着走,家主站在原地笑眯眯跟她挥手告别。
青年看上去年纪轻轻,但一路上许多人见着他都要行礼唤“师兄”,貌似辈分挺高。把她提溜到了伙房后,他叫了个小弟子过来给她介绍厨房。
“米缸和面粉什么的放在靠近门口的几个缸里,油盐酱醋之类的放在灶头的暗格里,来,你来认认。”小弟子说。“柴火什么的明天找人帮你弄吧。”
介绍完后,小弟子更青年请示了一下便告辞了。
“丫头,你天策府来的?今年多大了。”青年抱胸立在门口,语气有些不善地插嘴。
“十、十五岁,我爹在天策当过兵。”
“十五岁啊,”他低头呢喃了一声。“我认识她时,也是十五岁。”
接着又故意皱起眉头,摆出很凶的样子:“你老实交代,那个尉迟钺平日里——作风如何?比如有没有偷偷在后院养女人?”
“没有没有!家主很早就定下婚约了,大伙都知道的。”方欣连连摆手,虽然刚才家主把自己卖给眼前这个好看却有点凶巴巴的青年,但心底里还是向着自己人的。
“真没有?别人送的也没有?”
“真没有!长辈们劝他成亲,他就拿出婚书,说他父亲在世时给他定过亲了。那婚书看上去都旧得发黄了……而且大家私下还说,他定亲的对象已经、已经没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对象肤白貌美好看着呢。”
青年双手合十,朝着不知道哪个方向拜了拜,回头警告她别乱讲话。方欣也看出来了,眼前的青年嘴硬心软,大起胆子问:“你见过我们未来主母呀?可是家主继任已经有几年了,他们为什么不成亲呢?”
方欣仰头望向青年,对方半晌没讲话,别开视线,“小孩子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