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那么容易受凉,”秦潼倚着廊柱抬头望着天上一弯残月,喃喃道,“我也没那么弱不禁风。”正说着,秦潼忽然感到一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自小习武,虽比不得展昭那样专精,却也比常人机警,当下手一撑便翻出门廊,站在院中扫了一眼,却什么人都没见着。反倒是雨诗唬了一跳,好在左近也没什么外人,她连忙上前小声劝道:“姑娘,您可慢着些,让旁人见了像什么样子。”
秦潼这才回过神来,颔首道:“我理会得。”她心中忽然觉得怅然若失,可四下扫视一眼,究竟半个人影也不曾看到,只得回房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屋脊上俯着的人影才敢抬头。他的视线停留了许久,直到秦潼屋中的灯熄了,这人方才纵身跃起,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院子重归宁静,几个小丫头头对头在廊下打着瞌睡。角落的一朵野花沐浴着月光,悄悄舒展枝叶。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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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日更的我是如此英俊
最后出场的人更是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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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失魂落魄
展昭回到家时已是半夜,他一身夜行衣,背着巨阙剑从屋后翻墙跳进了院中,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也难怪今上在耀武楼见了他的轻功本领,会赐他“御猫”的名号,哪怕展昭这会儿正魂不守舍,他辗转腾挪之时也未有半分响动,连院中的狗都未曾惊动。家中的老苍头这会儿更是早已鼾声如雷,隔着整个院子都能听到门房里震天响的呼噜声,并无一人察觉到这个深夜方才归家的年轻人。
只是展昭这会儿却并未急着回屋歇息,他跃进院中之后轻舒了一口气,往后倚在墙上平复调息。只是心跳的实在厉害,震得胸腔隐隐发麻,展昭绷紧下颚隐忍着,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
到底还是年轻,展昭用力阖起眼睛,回忆着方才在庞府所见的那个年轻姑娘,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月光下,她的面庞如此清晰,以至于他都无法欺骗自己说,这只是一个长得与秦潼像极了的姑娘。若不是自己肩上尚有一副千钧重担,展昭定然会抑制不住冲动去与她见面,他想问一问秦潼,这些年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他们之间所谓的情分,如今又剩了几分?
只是这一切不过是妄想罢了,展昭知道,哪怕今晚他不是去太师府监视庞籍的,自己也未必就会有胆量去质问秦潼。这样想着,展昭不由苦笑起来,他曾经面对刀光剑影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如今竟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了,大概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昭方才直起身子,他缓缓抬脚往屋里走去,耳畔似乎又响起包公的叮咛来:“近日陈州传来消息,太师之子安乐侯庞煜似有异动。圣上下令暗中调查。你须密切监视太师府,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也正是因为这番嘱咐,他这些天便格外关注太师府那边的动静,所以知道,今日太师府里有位表姑娘上门,都说是要攀着太师的亲,在这京中吊一位金龟婿。
这样一来便对的上了,展昭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推开了房门。他还记得秦潼曾对自己说,她要成亲了。庞统也三番两次地说过:“论出身、论才貌,你哪一样配得上她?”那会儿他一叶障目,听了这话还以为庞统是指他们皆为男子,故不相配。如今看来,庞大将军言下之意,无非是他展昭出身草莽,配不上庞太师的外甥女罢了。
说来好笑,不知道秦潼是个姑娘的时候,展昭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最大的阻碍,无非是“男子相恋、世俗难容”八个字罢了。可如今骤然知道秦潼原本就是个女儿家,两人却反倒是更远了。
展昭回身缓缓阖上房门,他莫名地不想点灯,于是就这么摸黑进了里间。正要将背后的剑解下来时,一阵突然袭来的杀气令展昭顿时毛骨悚然。刀锋带起的风声急促而尖锐,展昭甚至来不及拔剑,猛地反身欲挡。只是来不及了,那把刀已经不偏不倚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持刀的人黑巾蒙面,也是一身夜行衣。展昭看着这人的眼睛,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眼前的人只要手腕轻动,自己便会送命。他忽然想,今夜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只怕秦潼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若是她知道了,可会为自己掉几滴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