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都要和我商量,”维克托意味深远地笑了笑,“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身体状况到时会恢复得怎样,或者勇利能走到哪里,这些都是未知之数。”
“不要总是想得太多,以至于把自己给局限了。”
“嗯,我知道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一定会和你说的。”勇利在听到维克托的话后便立刻打消了自己刚才的念头,现在的他逐渐明白,若是一味地为别人付出,别人也未必愿意领这个情,尤其是那个人还是自尊自傲的维克托。
或许,他会生气吧……勇利想,就跟当时他隐瞒安琪儿的事情一般,维克托生气起来其实也是很可怕的。
“好了,我只是突然很想看你,所以便来了,不打断你练习了。”
“不会呢,你来得就刚好,我想给你看看我的练习成果。”
“好呀。”
勇利便笑着松了刚才在握着维克托的手,滑到了冰场中央,音乐适时响起,是那首维克托和勇利都听了无数次的《Yuri On Ice》。优美急促的钢琴琴音响起,勇利便缓缓地开始了他的舞蹈,这曲子是依照勇利的运动生涯所写的,所以上半段的苦痛、挣扎,维克托都颇为明了,他觉得这时候的勇利像一只受伤了的海燕在暴风雨中穿梭滑翔,他找不到驻足点,也不知道该去向何处。而后随着小提琴琴音的加入,整个曲风却忽然变了,仿佛让人看到一束曙光从覆盖大地的乌云中透射而出,直直地刺入了荒凉无垠的大地,于是勇利便飞得更加卖力了,他往着光明的方向前行,然后,在光明之处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维克托。
尽管场上战斗着的只有他一个人,维克托却宛如看到勇利正在积极地追逐自己的身影似的,那人明明那么弱小,飓风袭来便可以把他彻底吹翻,他却在风雨中打了几个滚,然后拍打着虽细小却有力的翅膀追赶了上来。
维克托不是第一次看勇利练习这个节目,却从没有过那么大的感触。勇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定对着这个节目倾注了无数时间和心思,他把他所想所念化为了挥臂抬腿的动作之间,又是那般的美丽曼妙,动人心弦。
说实在的维克托很震惊,他知道勇利总是能给他书写无限新的可能性,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所打动。他定定地看着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潇洒的勇利,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看到过类似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还年轻,还没到而立之年,而勇利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他还是千里迢迢地赶到日本成为了勇利,牺牲了一年的竞技事业,接着把勇利送到了GPF的领奖台上。那个故事里没有伤痛,也没有安琪儿,然而他们还是深深地爱着彼此。
维克托在一瞬之间忽然有些恍惚,似乎快要分不清现实和梦了,然后他闭了一次眼,复又睁开,身边场景却忽然发生了巨大转变。
他听到身后都是观众们的欢呼声喝彩声,也看到冰场中央上方的大屏幕上展现着勇利的英姿,而滑行在冰面上的勇利,身上也不是穿着平时训练用的服装,而是穿着宝蓝色的上衣,背后有酒红和墨绿的花纹装饰成十字型,犹如背负在身后的十字架。
维克托这下更迷糊了,想了想,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今年的GPF比赛现场,此时他的旁边没有列夫,手里却紧紧攥着一幅画,画上那属于小孩子的稚圌嫩笔迹描绘出了一个戴着金牌的黑发小人,而小人两边,各牵着银发的双马尾孩子和银发的小人的手。
这恐怕,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但维克托不管那到底是怎样的故事,他只知道他的勇利正在场上大放异彩,然后他看到勇利忽然起跳,解说不无激动地说:“来自日本的选手胜生勇利,居然在退役5年后在GPF上成功演绎了教练维克托·尼基福罗夫的代名词——后内点冰四周跳!以他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份上,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在那一刻,维克托的眼泪便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看到勇利成功地打破了禁锢着他自己的沉重十字架,然后丰圌满羽翼便从肩胛骨中刺穿血肉而生,照亮了整片场馆。
勇利擅自改变了跳跃组成,把4T换成4F,只是为了向他最亲最爱的维克托致敬。而维克托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感动和激动的泪水嗒嗒地掉落。
在音乐停下的那刻,勇利涨红着脸,气喘吁吁的,在那时候他想不到到底要拿多高分,或者是要拿什么奖牌,他只想告诉维克托,他有多感谢他,又有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