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利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一直以来不是没有人鼓励他,他的家人、老师、朋友都说,勇利很厉害的,然而置身于赛场的勇利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厉害,然而身边人的鼓舞总是有些不痛不痒。他想要得到认可,但更多的是希望得到同行高水准运动员们的赞同。现在维克托这么说了,他便信了,他知道曾经五连胜的花滑帝皇不会在这方面欺骗他。那么,勇利想,自己……大概真的很了不起?
不论怎么样,维克托的认可着实减少了勇利心中的不安,他知道自己还是不够自信,但他在努力地喜欢自己、相信自己。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维克托问。
勇利抬起头,“嗯!”
然后从那天开始,维克托便尽心尽力地当起了勇利的教练。他不是那种严酷苛刻的教练,倒是相对温和亲切,勇利做得好的时候他不会吝啬自己的表扬,勇利如果表现一般,他会指出对方的不是然后纠正,尽管偶尔说话方式不太留情面,但勇利作为一个成年男子,还是可以虚心接受。但无论如何,维克托对他的鼓励总是多于指责,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勇利是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在前路了,哪怕步伐还小。
在维克托给勇利商量跳跃组成的时候,勇利曾经问过对方可不可以教他跳4S。当时维克托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怪怪的。
然后他说:“抱歉,我最近状态不是太好,以后有机会我会教你的。”
勇利便想,是不是他太笨了,所以维克托不肯教他,维克托揉揉他的头发说:“别胡想,你现在先巩固自己所会的四周跳就好,而且也要考虑到你的体力问题,不急的。”
勇利想想也觉得是,便道:“好的,那维克托……你没事吗?”
“我还好,就是懈怠了。”
“哎,可不要变成三层肚皮了。”勇利故意调侃。
“是腹肌还是肚腩你不知道吗?”维克托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那儿摸了摸,平坦结实的八块腹肌明明还在,勇利有些害羞,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男人,他却要脸红。
“好啦,我知道了!”他戳了戳对方的腹肌就连忙缩了手,维克托便在那儿坏笑。
“好像要接安琪儿了?”
“是吗?”勇利滑到了场边看了一眼手机,“真的!差点就忘了时间,我先去接安琪儿了!”勇利出了冰场,问:“维克托要去吗?”
这几天维克托都跟着勇利接送安琪儿上下学,不过今天维克托摆了摆手,道:“今天不了,我有些事情。”
“那好,我先去接她了。”
勇利离开之后维克托还没走,四周空荡荡的,偌大的冰场上只有他一个人。他试着在冰上施展自己的身体,用左后内刃起跳,在空中打算扭转身体360°旋转的时候,背上肌肉传来一阵撕裂似的疼痛。他没能成功转到四周,在三周的时候就已然痛得无以为继,而后,他摔倒在了冰上。他大概是早有预料,所以在落地那一刻便下意识地拿出手来支撑自己,他喘着气看着冰面上自己的迷糊倒影,半晌,他缓缓地趴在了上面。
好冷,真的。
他闭上眼,却抵不过心底的寒意,无情冷漠地向修长的四肢扩散。
然后他猛地睁开了眼。他想,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让勇利知道。他的心中还向往着温暖,所以,他要为了保护那一点热量而拼尽全力。
勇利和安琪儿回了家之后也没发现维克托有什么异样,吃完饭后,安琪儿就跑到维克托的房间里玩了。一开始是因为勇利会和维克托商量训练的事情,经常往那边跑,后来安琪儿也习惯了待在那个房间。勇利的房间比较小,安琪儿则比较喜欢开阔宽敞的地方,因为可以跑来跑去,有时候还会和维克托玩躲猫猫的游戏。
幼儿园会给小孩子们布置一些课后作业,大多数都是和家长之间的互动。偶尔是孩子给讲故事,维克托坐在沙发上,安琪儿就爬到他大腿那儿坐着,然后给勇利和她的小维叔叔讲今天学会的新故事,英文日文都用,有时候讲到一半还会跳到地上,手舞足蹈地比划。有时候是安琪儿的跳舞时刻,就像勇利所说的,她什么都学,但又什么都没学完,唯一学得比较完整的应该是芭蕾舞了。不过勇利和维克托从来不要求安琪儿要多才多艺,他们几乎什么都会,也才知道其中过程有多少艰辛,勇利是从小家里人就对他没有太多要求和期望的类型,他喜欢跳舞,那家里人就带他上课,他喜欢花滑,那么家里人就出钱给他学;而维克托呢,他和父母的关系不密切,什么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没有人能拦得住,所以他的父母在他的人生里并没有参与过太多环节。所以到了安琪儿这里,他们便对她没有要求,他们只想她快乐健康,但如果她将来决意要走和维克托他们一样的道路,维克托他们自然会给予支持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