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盯着茶看了半天,又道:“茶还有吗?再拿几盏来。”
林黛玉忙躬身退出,差人去取存在冰室里的秋珍茶。皇帝竟一连喝了七碗!到第八碗的时候,林黛玉上前道:“皇上,此茶性凉,深夜不可多饮。”
林黛玉用“不可”二字,而不是“不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个人敢如此对玄冥说话。玄冥本该生气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玄冥心竟控制不住的欢喜,忙放了茶杯让太监拿了下去。虽然玄冥知道以自己这样高大的身材和健康的身体,即便喝两桶冰水也不碍事。
一如往日,三更过后玄冥派人送林黛玉回掌茶司,自己回到养心殿歇息。
可是玄冥却反常一般怎么也无法入睡,满脑子全是林黛玉在灯下认真读状纸的样子,她时而眉头微蹙,时而沉思,时而提笔书写,动时仿佛四周都暗香浮动,静时则宛若一幅流传千古的美人图。又想秋珍茶的味道是那么强烈,玄冥隐隐记得生母珍妃还活着的时候,还对自己说:“只要皇儿每日喝秋珍茶,一定会有一天病能好起来。”
珍妃过世后,先帝再不允许任何人烹秋珍茶,此事也就作罢了。“难道是母妃在天有灵,真的让这茶要治好朕的病?”皇帝心中默默的念。
☆、第三十九章 贼心不死薛宝钗
转眼,先帝驾崩的丧期已过,已经与芒廷玉订下亲事的九公主,开始着手办起了嫁妆。作为主媒的史湘云自然是忙里忙外,而且不亦乐乎,很快,皇帝便命史湘云代皇后凤印,协理三十六宫的诸事。史湘云乐的不行,于是做起事来更为起劲。
一日,忽然有凤藻宫的看门太监来报:“元太后说自己居住的奕宁宫太过清苦,派人将凤藻宫的一应古玩陈设照搬进了奕宁宫,小的们不敢阻拦,但是宫里的规矩是不能如此的,三十六宫的陈设器具如果挪动,是要有盖有凤印的文书,小的们才敢放行的。而如今遇到此事,小的们特请云妃娘娘的旨意……”
史湘云一听如此,心下叹道:“元妃姐姐如此糊涂,她若想搬之前派个人来告诉一声,我岂有不应的?这下子让凤藻宫的人大老远的跑来告状,宫里又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不出一个时辰此事满宫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我若是不管,破了宫规,以后如何能立威?我若是管了,她可是元太后,是我的长辈,如何忤逆的了”
史湘云愁了半晌,心下想到还是得去找林黛玉,除了她也没有另外一个人能有这样的智慧。史湘云刚要出枕霞宫,忽见依旧素服的薛宝钗和薛宝琴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不说别的,竟先按照给皇妃请安的礼数给史湘云下跪行了大礼。史湘云慌的忙去扶起薛宝钗道:“宝姐姐莫要如此,太过生分了。”
姊妹们挽着手进入宫殿,都落了座后,薛宝钗道:“虽是姊妹,可是宫里的规矩万万改不得的。我是一介美人,而云妹妹是娘娘,咱们私下里是姊妹,可是在人前万不能坏了规矩。”
史湘云见薛宝钗的气色虽比先前憔悴,可是精神不错,便一边点头称是,一边问:“自打进宫以来,宝姐姐一直病着。不知现在觉得怎么样?”
薛宝钗红了眼圈笑道:“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强喘气罢了。我比不得你,好歹身后有一个侯爷的叔叔顶着,最重要的是有皇上的宠爱……我只有一个犯了死罪的哥哥,去岁已经被问斩了。算起来,我不过是一个罪人罢了……”说到这里,薛宝钗拿起帕子拭泪。
史湘云忙上前百般劝慰,“想当初你我都在贾府的时候,是何等的亲密?我们同吃同住同睡,姐姐对我的恩情,湘云必不会忘。只是后来我们都嫁给了皇上,住的远、规矩多,不得不生分了。可是从此以后,宝姐姐若是又是那么难处,只管和我讲了,你我姊妹不分彼此才好。”
这一番话正是薛宝钗这次来最想听到的,不想这个没有心机的傻丫头这么快就掏心窝子了。薛宝钗止住泪道:“若是真能如此,真不枉我们姊妹一场……我在来时的路上听到元太后违逆宫规,竟私下搬起东西来。”
史湘云叹口气道:“可不是嘛,我正不知该如何处理。宝姐姐可有好的主意?”
薛宝钗笑道:“这还不容易?此事若是别人犯下的,定该重罚。可是这人是元太后,她即便犯下天大的过错,不说你,就是皇上也不能拿她怎样的。如今只能糊弄着过去了。依着我说,如今凤印掌握在你的手里,你给她马上开了一个文书过去,对外就说早先已经开好了的,是这会子事多,还没来得及送过去罢了,让凤藻宫的那几个看门的太监不必大惊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