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轻轻拍了拍Arthit的手。她扭过头，平静的面容让Arthit看不穿她的心思：“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Arthit握住母亲的手，蹲了下来。他直视着母亲的双眸，语气一如他传给母亲的力道一般坚定：“我爱他。”
“孩子，爱是一个很贫瘠的词汇。”母亲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为Arthit整理了一下起床之后没怎么打理过的头发。她轻轻笑了一下，Arthit这才注意到母亲的脸上不知何时又多了那么多皱纹。母亲仔细把Arthit翘起来的头发弄顺，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啊，到了几岁都是这样。喜欢睡懒觉，喜欢吃甜食，喜欢对亲近的人撒娇。沉浸到代码里面就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根本不会照顾自己。总是让妈妈操心。”
Arthit突然觉得有些鼻酸，他的母亲平素其实是个性格跳脱的人，很少对他说这些。他起身，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拥住母亲，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对不起。”
母亲温柔地抚摸着Arthit的背脊：“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啊，平时就少熬夜，好吗？”她把Arthit稍稍推远，伸出手指给Arthit一个爆栗，“好了，你去把那个人叫出来吧。”
Arthit闻言，笑嘻嘻地摇了摇母亲的手：“我想跟您两个人多待一会儿嘛。”
“就这个时候嘴甜。”母亲假打了Arthit一下，“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他的。你想我认可他，对吗？我只是想跟那个孩子稍微聊聊。”
走进厨房，早已洗好碗的Kongphop正靠在虚靠在冰箱上翻食谱。瞧见Arthit的身影，他笑了笑，把Arthit揽到身边，指了指他正看着的那一页：“学长，您看这个你喜欢吗？”
Kongphop拿着的是一本中餐食谱，光是看图片就很好吃的样子。他干脆把下巴放在Kongphop肩上，轻声嘟囔：“不错啊，但看上去很难的样子。”
“只要您想吃，我们就找一天买好材料一起做。”Kongphop摸了摸Arthit的头发。他合上食谱，轻声道，“您跟您母亲……”
“嗯，她叫你过去。”Arthit说着，扭头望向近在咫尺的Kongphop，语气里加了些玩笑的意味，“紧张吗？”
“说不紧张是骗您的。”Kongphop靠上Arthit的额头，“但是我想跟您永远在一起，所以想得到您爱的人的认可。这样会太贪心了吗？”
Arthit喜欢这个人精英式的成熟稳重，喜欢他永远不会吝啬的情话，也喜欢他像这样偶尔露出的软弱与孩子气。他笑了笑，搂住Kongphop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压下他的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很快分开，Arthit用气音问道：“现在呢？还紧张吗？”
Kongphop也笑了起来。他凑过去回了一个吻：“有您在，不紧张了。”
等两个人回到客厅，Arthit母亲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唇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看表情大概把两人刚才在厨房里做的事情猜了个七八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两人都坐好之后淡淡开口：“我现在叫你们分开，你们也不会这么做的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Kongphop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Arthit的母亲的眼神制止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垂眼露出的表情让小辈们无法揣度：“我相信无论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你们给我的答案都会是一样的。像是——你们爱着彼此，谁也没办法把你们分开。但是年轻人，我必须告诉你，热情会有冷淡的一天。你们在一起才多久？你能保证你们一年之后、三年之后、五年之后、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也能像今天一样坚定吗？你们能保证你们不会发生摩擦、不会有厌烦对方的时候吗？”
Arthit在餐桌下悄悄地勾住了Kongphop的手。Kongphop紧了紧Arthit的手指，唇角的弧度却又有一丝笃定的意味：“我明白您想说些什么。但是，不仅仅是爱情，任何一段感情都可能会有这样的危机，因为人与人的关系本就是由这些组成的。我不想做什么虚无的誓言，我只知道，您的问题只有时间能回答。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应该做出不会让当下的自己后悔的选择。而此时此刻，我们想坚定地走下去。”
真可靠。Arthit笑了笑，晃了晃Kongphop的手，小声拆台：“就会耍帅。”
Kongphop反手把Arthit整只手握住。他转过头冲Arthit笑了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