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朗问:“你要做什么?”
古扎巴布回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醒了,朝他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怕疼吗?”
这个问题让柳白朗不由蹙眉,他是很怕疼的,他的痛感仿佛比一般人更敏锐。
古扎巴布又问:“还是更怕做一个废人?”
这话让柳白朗精神一振,柳眉瞬展,他急问道:“你有办法?”
古扎巴布将小刀插到炭盆里,走到桌边拿起来黑色的药块丢到香炉里,正要点火,柳白朗突然问:“那是什么?”
古扎巴布笑道:“神药。”
柳白朗道:“阿芙蓉膏?”
古扎巴布道:“看来你听说过。”
柳白朗道:“把它扔掉,我不用那个。”
古扎巴布微微挑眉道:“会很痛的。”
柳白朗厌恶道:“那就让我痛死好了,我不用那个,你立刻给我丢掉。”
古扎巴布将炉盖放下,端着炭盆走到柳白朗的榻边,坐下。他伸出手去摸柳白朗的脸和脖颈,他的体温依旧偏低,冰冷的触感给柳白朗带来一些刺激,柳白朗不太喜欢,但这个人的力度把握的很巧妙,所以当他离开的时候,柳白朗又微微有些上瘾。
古扎巴布道:“知道阿芙蓉膏的汉人并不多。”
柳白朗毫不在意地道:“恶人谷里什么肮脏的事情都有。”
古扎巴布道:“你很怕它?”
柳白朗将头扭开,恶道:“我恨它。”
古扎巴布停顿了片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可你也很怕疼。”
柳白朗不说话了。
古扎巴布心想,这个人一生气起来就像个小姑娘。他又用刀翻戳着那些烧红的炭块,沉默着思考,就在柳白朗以为这个人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古扎巴布突然问道:“你怕□□吗?”
所以想要找到柳白朗,就要先找到巫暝。
如果柳白朗不在巫暝身边,就要问问巫暝把人丢哪了。
——唐佰越得出结论,无论如何,他得找到巫暝。
在这点上,花鹤翎无疑是他的朋友,花鹤翎也是眼下最渴望得知巫暝下落的人,不过他的烦恼还远不止如此,更麻烦的是不空关的血案。
见他愁眉深锁,唐佰越决定帮帮他。
他说出了那个用以交换的秘密。
“阿娜依的死,迄今为止,只有我们知道。”
这大概是花鹤翎今天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他顿时参悟了唐佰越的主意,但这个条件还远远不够。而且,他知道,这其实不是一个‘好’主意,这不是一个好人应该做的事儿。可糟糕的是,他的脑海中迅速勾画了完整的计划,并且无法克制地暗自庆幸,最大的困难,古扎巴布已经替他完成了。
古扎巴布几乎灭口了不空关内所有的守卫。
死无对证四个大字清晰的出现在花鹤翎的脑海里。
唐佰越看见花鹤翎低下了头,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全身上下在微微颤抖。
其实稍稍一想,唐佰越就能明白花鹤翎在犹疑些什么,但正如花鹤翎知道他不能够理解古扎巴布对于巫暝的痛恨一样,他也无法理解花鹤翎如今的痛苦。
人性、道德。
从未出现在唐安之对他的教育之中。
第13章 章十二
初更时分,云销雨霁。
古扎巴布下床烧了一壶水,兑得半凉,哼着小曲儿将柳白朗里里外外擦拭干净。
柳白朗已被他折腾的气力全无,只是四肢火烧的疼痛让他无法入睡,便倦倦地似醉了一般躺着,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古扎巴布,看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竟然又换了一套新衣,将银饰擦亮,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窗外已是北斗阑干。
柳白朗蹙眉开口问:“都这个时辰了,你还要去哪儿?”
古扎巴布道:“总有些地方是通宵达旦的,我要去寻些乐子。”
柳白朗怒道:“你他妈是属狗的吗,一天到晚的发情!你他妈现在还硬的起来?也不怕到了窑子里被姐儿笑话!”
古扎巴布回过头来,眼里满是笑意,道:“我说的是赌坊。”
柳白朗:“……”
古扎巴布见他吃瘪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柳白朗狠狠瞪了他一眼,蛮横道:“不许去,滚回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