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漂亮的猎物,伤害起来才越能满足施虐的欲望。
“当然,那可是法兰西玫瑰。”
“不。”怎么可能是玫瑰,米诺斯想起自己收到的那支,不过一晚上没注意,就萎蔫得不成模样,轻轻一碰便花瓣碎裂,散落一地,娇贵又脆弱的东西。
“是仙人掌。”坚强,而且扎手。
他合上卷宗,起身放回原处,“下楼吧。”
其他几位法官和侍从们已经在大厅里迎接伯爵的到来,加上米诺斯,便是整个最高法院现存的人员。
“各位,我代表王室,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深表歉意,请求最高法院回到巴黎,共同引导法兰西的未来。”
雅柏菲卡同他们简短地商议完法院搬迁和待遇的事项,才转向米诺斯:“我给你带了礼物。”
满满一捧红玫瑰,怒放的花朵色泽艳丽而饱满,凡尔赛改良后的品种,王室的专属。
“炙热的爱情啊。”马克西米连拍了一把米诺斯的肩膀,“我就不打扰了,给你们留出相处的空间。”他原本就是为最高法院而来,此刻正好去办自己的事情,便向两人告别。
“过来之前,内克尔差点把账册摔在我脸上。”雅柏菲卡自嘲地笑笑,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税法归于宪法之下,没这么快出具。”这次的三级会议基本是全盘否认了之前法律体系,重建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王室想通过征税来缓解财政危机,就目前来看短时间内是不可实现的。
米诺斯将人带回办公室,随手将花束放于桌上,关门落锁。
“你花了多少?”对方一身军礼服,金线编织的绶带斜坠于肩,即使没佩上军队对应的徽章,也不难猜到。巴黎城内的近卫军绝对是雅柏菲卡的手笔,但这不足以和围城的两支雇佣军团抗衡。
“为了平衡谈判的筹码,我动用了龙骑兵和近卫军。”还需要支付路易请来的德国和瑞士军团。“加上补偿在巴黎造成的损失。”雅柏菲卡完全能理解内克尔暴跳如雷的举动,“之前欠债30万锂,现在欠40万。”
“需要打压教会?”米诺斯问,用的却是陈述的语调。征税暂时不可实现,那么目前王国中最肥实的羔羊,也只有教会了。
“宗教不能高于政治与法律。”雅柏菲卡说。
的确,宗教往往是干扰法律和政治的主因。
“交换是什么?”君权神授,而将得罪宗教的事情丢给法院来做,怎么能不付出点实际的代价。
“结束后,法院能有自配军队的权力,作为执法的宪兵团。”
第13章 巴别塔(2)
13.
镇上教堂的钟声在整点敲响,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雅柏菲卡习惯性地拿出怀表核对,教堂的时钟不太准,又或是敲钟人的拖延,比怀表所指的时间要慢一分半。他站在窗口,二楼的地方看出去正好能看见不远处高低不一连成片的屋顶,屋瓦旧得失了原本的颜色,缝隙间积累了灰尘和泥土,鸟类带来的草籽在其中生长,细瘦而孤独。
“不多说点什么吗?我的恋人?”米诺斯刻意咬重了恋人的发音,看向雅柏菲卡, 军礼服的纽扣一直扣到颈部,洁白的丝质品覆盖了双手,脸孔之下的皮肤丝毫不漏,禁欲的美感。
雅柏菲卡合上怀表,放回军礼服的口袋,眸色微沉,“将个人意志和团体意志完全统一,是眼下最为有效而且强力的政权。”能快速的执行每一项政策,调整物价,推行宪法,稳定社会。
动用军队是最坏的那个主意,强权是恶性的循环,改革前路坎坷。君主政体必须要有一个稳固的法律来牵制,否则就是专权与暴政。
“你是我的界限。”立场相对的政敌,理智凌厉的司法者。
“呵。”米诺斯轻笑一声,不以为然。有意思,明明是一把伤人的利刃,却如此谨小慎微,不愿见血,压抑着为人的本性。
人类区别于野兽的基础在于自我控制的理性,但依旧会被原始的冲动所操纵,情欲,愤怒,贪婪等人性怂恿着犯罪,法律也因此而存在。
存天理,灭人欲。
他缓缓地上前几步,抬手拔掉军礼服的金质领针。细碎的小饰物落在石质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微弱的脆响,对方却是神色淡淡,一手自然下垂,一手扶在剑柄上,却没有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