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淀了那么多那么重情感的人,会真的潇洒么?”
见李白怔住,狄仁杰抱膝仰天道:“君不见屈子悲国赋《离骚》,君不见魏武忧思问杜康,君不见平子惘然作四愁,君不见……”
说到此处狄仁杰突然偏过头来看向李白:“太白情重寄莲香。”
果然情重,寄莲香。
第14章 【十三】
李白到府衙时,便被告知狄仁杰和一众官员在商讨刺客一案。
近日长安城的巡逻越来越严,晨间傍晚都会有大批官兵带着厚重兵器四处巡逻,闹得人心惶惶。
刺客一案一日不结,长安城一日难安。
李白是知道的,所以不能去打扰他,但实在想看他一眼。
就悄悄的。
就一眼。
翻墙,落入内院。
李白轻轻打开议事房侧窗一个小缝。
透过缝隙,他看到治安官坐在上位紧皱眉头,听着属下各抒己见。
眉头皱的那样紧,是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么?好想伸手帮他抚平眉间。
李白抬起手动了下手指,突然想起自己在室外,手终是垂下。
室内的元芳像是听到了什么,突然立起大耳朵,眼眸一扫果然看到了窗边有人。
李白!
元芳睁大眼睛,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被李白一个禁声的动作给硬生生止住。
李白静静看着狄仁杰,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温和宁静所取代。
元芳悄悄瞟了一眼李白。
那人眼中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专注与温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白关窗离去的一瞬,狄仁杰突然抬眼向这边看来。
然双目所视,空无一物。
刚刚飘过的一抹白衣,是错觉吗?
就像多年前一样。
白衣年少的诗人离去时,与自己坐在房顶促膝长谈了一夜。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当通行的城门缓缓打开,当感业寺晨钟响起时,李白终是站起身。
“我走了。”
狄仁杰也跟着站起来,低头沉思片刻,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支短木笛来。
“这是……”
“给你的。”
李白伸手接过,低头打量那古拙简朴的短笛片刻,心中惊喜之余还有难言暖意。
“临别之赠,亲手所制,纵然简陋,还望不弃。当然,你如果非要嫌弃……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白一笑:“怎会嫌弃,我很喜欢,谢过怀英。”
“城门已开,你且去吧。路上小心,珍重。”
“珍重。”
当年的狄仁杰曾想过,若有一天李白要离去,会是以怎样洒脱悠然至极的方式?
是打马放歌而行,抑或驾舟饮酒而驶
然而都不是。
他离开的方式再平常不过。
在一个鸡鸣方曙,百物尚寂的早晨,他跳下自己的房顶,慢慢走出后院,走出第三重门,走出第二重门,最终走出第一重门。
他反手轻轻关上大门。
他转身走向大街。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
消失在他看不见的人的眼中。
故城四月暮春深,旧友酌言断浮尘。
拂晓白衣饮雪冷,君行天涯三重门。
“碰——”一声巨响,桌上原本完整的物件炸的四分五裂。
“Oh my god!”马可波罗挥手散开了空气中因爆炸产生的烟尘:“真是糟糕,这貌似是第二十一次失败了。”
坐在一旁啃糖葫芦的元芳口齿不清道:“表示同情。”
马可波罗摘下帽子好笑道:“同情我看你光顾着啃糖葫芦,哪有半点同情样。”
“这是密探独家特色,你不懂。”元芳啃完最后一口糖葫芦,跳到马可波罗身旁:“来来,让本密探给你看看这是什么问题。”
见这小耗子一副小大人样,马可波罗笑笑却也顺着他的意,优雅欠身道:“好的,我尊敬的密探阁下,烦请您指教了。”
元芳先是拿起桌上炸裂的一块木头瞧瞧,再拿过碎掉的玻璃片看看,几番打量之下,转身对着马可波罗道:“我已经得出结论了。”
“什么结论”
元芳指着那堆狼藉之物摇头晃脑:“此乃朽木不可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