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的寿命是要比人类长些,但也不过两三百年,他百多岁得子,苦心培养照料,又逢青丘衰弱期,竭力支撑,这辈子也算得操劳。李贤死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跟人说话甚至时不时走神。
李白很多次见他,都是他一人坐在青丘一座小山上,抱着阿贤生前爱看的书,怔怔瞧着天边云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风吹过,狐王的背影看着有些萧索。
“父王有何吩咐”
狐王静静看他,只觉得时间快的就像翻书页一般,还没来得及读清书页上的内容,却已一篇篇翻了过去。
十多年足够改变一个人,李白的做派越来越像当年的阿贤,他终于变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自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有时看着李白抱臂靠站在树下望着远方,紫光流转的剑插在一边,秋叶簌簌落在他身上,狐王心里有种难言的沉闷。
“没什么……你……近来天冷,记得添衣。”
“嗯,”李白淡淡应下:“若无事,儿臣先告退了。”
狐王张嘴还想说什么,终是无力挥了挥手:“退下吧。”
李白行了一礼便退下,背后传来沉闷的咳嗽声,他顿了顿脚步,终是没有回头。
狐王合拢手心里的血迹,看着李白越走越远,神情有几分恍惚。
阿贤的死,终究是一道坎,这辈子,怕是再也跨不过去。
李白确实说话算话,第三日便到了医馆,五千两一文不少地交给了扁鹊,扁鹊点着钱十分满意地归还了他的剑。
“妲己怎样了?”
“也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几天下来,身上的伤竟然好的差不多了。”
扁鹊带着李白去看了妲己,发现果真如他所说便也放下心来,临走时见谢先生不在还顺便问了句:“谢先生呢?”
扁鹊嗤笑一声:“谁知道跑哪鬼混了。”
出了医馆,正是正午,罕见的日光从云头泄出,颇为爽朗,连带着李白心情也好了几分。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妲己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问李白。
李白皱眉。
弄伤妲己是他不对,但一码归一码,该还的还清了就该一拍两散了。李白心地好不假,却也不是爱心胡乱泛滥之人,妲己这般做派在他看来就有几分得寸进尺的意味了。
“不能。”李白转头便走。
“我不知该去哪……”
“回风月楼。”离开了三天,也不知道怀英还在不在小筑。
“我不是那里的人。”
“我给你些银钱,自己去其他地方罢。”当时走地匆忙,还没问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伤的那么重,也不知他治疗了没有。这么想着,李白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可我想见主人。”妲己停下脚步,低头红了眼眶。
“我说过了,我跟你主人毫无关系,别再跟着我。”李白语气微冷,再不管身后的人。
你身上明明就有主人的气息,就算不是主人,也一定跟他有关系!
妲己一抹眼泪,不甘心地在后面小跑跟着。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你走到什么时候,我就跟到什么时候!”
李白有些头疼,劝不得说不得,对方又是个女流之辈,也不好怎么动手。眼看就要到小筑了,要让她这么一直跟下去,被怀英瞧见了指不定生出什么误会来。李白琢磨着心下一横,趁她不备反手一刀砍在脖颈处,妲己两眼一闭晕在李白怀里。
李白叹口气,寻了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把她放置好了,留下了身上所有银钱给她。
折腾了大半天,回到小筑时,已是傍晚。
推门而入竟是在膳房里找到了人,狄仁杰站在菜板前切土豆,样子笨拙到可爱,只可惜了好好的土豆被切的长短不一,乱七八糟。
李白站在门边忍不住笑出声。
狄仁杰抬眼见李白,轻咳一声,放下手中菜刀竟是有几分尴尬:“回来了?”
“嗯,刚回来的。”李白主动走过去,接下他手中的活:“帮我烧水。”
“好。”
狄仁杰虽在阴阳论道上是罕见的天才,处理宗门事务也是井井有条,但对这疱膳之理却是一窍不通。
当初李白年少时,狄仁杰带他四处游历,吃食什么的都通通用钱摆平,极少自己动手,偶而有一两回两人宿在郊外抓来什么野味烤着吃,狄仁杰基本都手忙脚乱处理不来,最终还是交给李白搞定,那时李白便经常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