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展昭和公孙策想要了解,雨童就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当初颜查散和白玉堂相识的经过,讲得绘声绘色,还有颜查散在旁边纠正,两人听得有趣,气氛活络起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几分。
饭后,几人聚在书房商讨。展昭讲道:“那座冲霄楼确实不好破,外面的巡逻人马小心点可以避开,里面每层楼都有不同的机关陷阱,每隔几层也有江湖人士在看守。盟书已经确定在最高层了,但是前两次去打探已经被人发觉,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改动,这是展某大意了,不过展某也没留下痕迹,就算怀疑也追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颜查散安慰道:“展护卫不必自责,本来我们人手不足,很多事都劳烦展护卫一人担了,被发现也没什么,人没事就好。”
公孙策捋了捋胡子,道:“现在最关键的是时间。本来襄阳王还一直拖着我们,这也正合我们意,但现在正是风声鹤唳的时期,我们也要做好被‘送走’的准备。展护卫,还是要辛苦你一下了,当然,我还是坚持安全第一,要是危险,宁愿暂停行动也要保证安全。”
展昭点头应了,心里却在暗自希望白玉堂好好呆在开封府,要是被他知道这机关楼的存在,以他见猎心喜的性子和对自己的关心,估计说什么也要赶过来。他没想到的是,信送到的时候正好白玉堂就在包拯旁边,看到信后更下了决心。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件事是好是坏,谁也不清楚。
颜查散看向窗外,近来百姓可能有乱七八糟的猜测,但只要这风平浪静的表象还维持着,就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年这个年注定不会平静了,只期望这件事能顺顺利地解决吧。
散了之后,公孙策最后一个走出书房,庭院里寒风萧瑟,枯叶被刮起划过眼前,他背着手仰望着阴沉沉不见月光的夜幕,一声叹息悄然消散在风里。
“起风了啊……”
观天下暗涌,朔风卷尘英雄何为;伺乱世机变而动,越几重星轨。——《不良人》
除夕·绝代
倾塌的高楼,冲天的火光,那人一身白衣无垢,提着银剑反身站在大火中,披散的黑发随热气升腾飞扬,即使四周浓烟滚滚,火焰燎燎,也无畏无惧,不为所动。
展昭在这头看着,明亮的火光刺得他双眼生疼,却又目不转睛地看着火中那道白色的身影,舍不得眨眼。
心间隐隐作痛,一时涌上各种复杂的情绪,又酸又涩,仿佛一把钝刀在慢慢地磨着,把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唤醒了早已麻木的神经。
他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想说些什么呢?该说些什么呢?
玉堂,你不是最讨厌又脏又乱地地方吗?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出来吧。
玉堂,蒋四哥上次在念叨寻得了一坛陈酿,你这么好酒的人,怎么不去悄悄偷来喝?这次我不会再戳穿你了。
玉堂,你之前移栽来开封府的梅花开了,白梅和红梅都很好看,整个院子都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玉堂,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朝着火焰中的虚影伸出手,遥遥握住,明知徒劳无功,还是牢牢攥紧了拳头,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人抓在手里了。
那白影回过头望向他,飘舞的发丝遮挡住了脸,只看得见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熟悉的笑,洒脱不羁。那人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在对他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听不见。
你想对我说什么呢,玉堂?
展昭忍不住眨眨眼,那道身影终是在烟尘弥漫中渐渐模糊,最后了无痕迹。
啊,是了,是了。
展昭捂着脸弯下腰,喉间哽咽着发不出声,眼泪如决堤一般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滴下,滑过手掌脸颊,落入尘土。
他怎么能忘了,那个人,早已回不来了啊……
闵秀秀留意着展昭已经在雪影居待了一天了,今日是除夕,也是五弟……出事的日子。她左思右想,傍晚时分还是拉着卢方赶了过去,想劝劝他出来一起吃年夜饭,却没想到进去后就看见展昭趴在石桌上,旁边放着打翻的酒坛。
闵秀秀心头一跳,还以为展昭也出了什么事,卢方走上前去探了探气息,松了一口气,向闵秀秀轻声道:“没事,只是睡着了。”
闵秀秀皱紧的眉头没有舒展开,微嗔道:“怎么睡在这里,感冒了怎么办!把他叫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身子使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