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多次帮我,还特意从陷空跑到开封,别扭又嘴硬,风流天下的白五爷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不要太明显啊。”
“本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过下去,谁料到……终是展某对不起你,不知玉堂可愿再等一等,与展昭许下来生?”
他闭上眼,脸颊贴上冰凉的石碑,感受着那冷彻入骨的寒意,竟也不觉难过,反而整颗心都平静下来,精神通透。
在气死猫透过洞口看到的,沐浴在阳光下,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啊,那一眼,仿佛就已经耗尽了一生。
是不是在第一眼,这颗心就已经停留在你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
陷空岛聚义厅,韩彰徐庆蒋平好不容易等回来了卢方和闵秀秀,却没见跟在后面的展昭,即使早先已经大概猜到了,一时也是相顾无言。
韩彰沙哑着喉咙问:“展弟……还是不愿来?”都说不出话
卢方摇摇头,无奈地叹息:“也不怪他,毕竟他和五弟的关系……”
“那该死的襄阳王老儿!”徐庆愤愤不平地锤了下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众人都说不出话。去年除夕,本是百姓们合家团圆的日子,而他们迎来的,却是白玉堂为盗盟书葬身冲霄楼的噩耗,这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闵秀秀当即昏了过去,兄弟几个更是愤懑难平,徐庆还叫嚣着要去襄阳为五弟报仇。只有随后跟去襄阳的蒋平,见到了展昭得知消息后绝望到近乎疯狂的样子。
那个始终性子温和的展护卫,终于褪下了君子如玉的表象,显露出了行走于江湖的属于“南侠”的凛厉,义无反顾地挥舞着巨阙,在一片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们紧跟在后面,见到展昭时,他一身血衣跪倒在燃烧着的冲霄楼前,眼睁睁地看着倾塌的高楼,巨阙寒光闪烁插在身旁,鲜血顺势流下,没入泥土中。
他们是在襄阳王的人确认来者之后从卧底处得到的消息,白玉堂的尸身还在楼里没有搬出来,却不知道是谁一把大火将整座大楼都付之一炬,狠辣决然。
展昭陷入了无尽的内疚和悲恸,在废墟中连绵不休地找寻了两天两夜,终于找到了白玉堂的身体,和他怀里保护的完好无损的盟书。
随后展昭雷厉风行地抓住了襄阳王一伙人,主动揽过了大半的任务,忙得昏天黑地不敢停下,因为一旦休息,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回想起那刺痛心扉的一幕。
陷空岛众人无法责怪他,毕竟那是是五弟自己的选择,毕竟他是五弟的爱人,也是在这场惊变中最痛苦的人。他们一如既往地接纳他,展昭却解不开心结,自觉无法面对他们,即使来陷空岛祭奠白玉堂,也是避开了人群独自前来,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坟前陪已经逝去的白玉堂喝酒。
久而久之,他们也放弃了硬劝,只希望他能早日走出阴影,不再消沉迷惘。
“一年了啊……”蒋平摇摇扇子,感叹一声。
人生中,一年时间好像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那一年,就是一生中最值得珍藏的时光了。
入夜,雪影居愈显得冷清。展昭坐在屋顶,身边的酒坛空空荡荡,双眼迷离,偏白的脸上染上绯红,可见已经喝醉了。
除夕的烟花升上半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绽开,展昭抬头望去,那熟悉又陌生的缤纷色彩,晃花了眼睛。
突然有冰凉的触感从额头传来,展昭缓缓伸出手,细碎的白雪落入掌心,瞬间被温度融化。透过余光,他好像看到了一人身着白衣站在院子里,也抬头望着远处的烟花。
或许是感受到了视线,那人转过头看来,目光与展昭相接。展昭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去年,他与白玉堂一人坐在房顶,一人站在院中,相视一笑。
此情此景,泪眼朦胧。
“玉堂……”
梦中楼上月下,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拂去衣上雪花,并肩看,天地浩大。——《倾尽天下》
春节·成双
“踢踏踢踏踢踏——”
官道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郊外的宁静。
远远望去,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奔踏而来,两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稳稳坐在马上,悠然自得地聊着天。
“猫儿,你有多久没来开封了?”白玉堂拿着一把银扇拋上抛下,漫不经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