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变回来你就放过我?”
“我可是才夸过你不怕死。”
“你看,你不肯放过我,我干嘛要把他变回来。”
“那就不变回来。”反正小窝金很可爱。
说完,又是久久的沉默。
远处,赶回来的成年兽人族民开始反攻了。
厄洛斯起身,认真地对大祭司道:“我会用族里最高的祭礼来祭奠你。”可是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是对大祭司的侮辱。
“那就谢谢了。”大祭司却并没有在意。同样起身,站到祭坛的中央,与厄洛斯对视。绿色的狼眼中终于有了认真。
迎着大祭司的目光,厄洛斯将毫无保留。这场对决就是对大祭司最大的尊重。
但是大祭司只是扯下身上的黑袍,扔给厄洛斯。笑道:“这是你该做的。”
厄洛斯不明白。突然间,部落的中央有巨大的火球燃起,那些兽人终于惹怒了飞坦。飞坦打算用[rising sun]来毁灭这个族群。但厄洛斯在意的并不是飞坦,而是大祭司身上散发的光芒。比烈日还耀眼的光芒。
厄洛斯心下暗骂不好,他有机会全力逃离这里,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去寻找飞坦他们。
大祭司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让自己作为祭品献祭。为族人的亡魂献祭。
厄洛斯找到飞坦,来不及看哪怕一眼周围的境况,拉住他就跑。
“厄洛斯你干什么!”
侠客与窝金很有自知自明地离开这里,但厄洛斯很快带着飞坦追了上来。
“都别回头,走!”
巨大的怒吼淹没了厄洛斯的警告。光芒万丈之处鲜血挥溅,染红了半边天。
他做到了。那个大祭司,用整个族群的毁灭换来了族人的尊严。要灭族,也不能灭在人类手中。
胸腔的鲜血涌上来,厄洛斯一口喷出,鲜血洒在枯萎的植被上。
“厄洛斯,你怎么样?”在最后时刻是厄洛斯将他们推出危险区。
窝金恢复正常,大祭司已死。
厄洛斯吐出口中的残血,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只是冷声道:“还有活着的。在树后。”
飞坦立刻移动到树后将一个幸存的兽人少年拉出来。
厄洛斯看着少年,用人类的年龄计算,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此刻,少年面如死灰。
“还是个小狼崽子,让我来!”窝金说罢就要动手,被侠客拦下。
“还是个孩子吗。”厄洛斯伤得太重,有些重心不稳地向少年走了几步,然后停在少年面前。
“如果我放了你,你会复仇吗?”
“复仇?”少年嘲讽地一笑,“我的族人都死了,我还有机会复仇?”
“说得也是。”厄洛斯又露出自嘲地笑容,“我竟然问你这种问题。”
窝金开始不满,侠客也有些担心,但是飞坦将少年放开,没有疑议。
少年死了,死在厄洛斯手中。何必再多一个酷拉皮卡。
“你们都伤的不轻,回飞船上去。”厄洛斯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几乎用命令地语气对三人道。
“可是你明明比……”
“走!”仿佛变了一个人,厄洛斯不容置疑的暴戾语气竟然三人产生俯首的冲动。
厄洛斯捡起地上残破的黑袍,用力地向空中投掷,像是为自己加冕。
侠客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冷冽的黑瞳里映射着君临天下的霸气,银发在风中划出锐利的音符。厄洛斯转身,黑袍已然在身。冷风鼓起黑袍如飞鸟张开的翅羽。
踏过遍地横尸,绿色的血液如同蜿蜒的河流。尸臭绵延数里,恶咒尤言在耳,野火还未熄灭,亡魂尚且弥留。
厄洛斯张开双臂,仿佛在召唤着什么,与祭坛上大祭司最后的动作如出一辙。
很快骷髅鸟成千上万,从四面八方赶来,扑向死者,疯狂地蚕食他们的肉身。大地披上黑色的丧服,古朴而威仪。
这就是兽人族最高祭礼。将肉身奉献给圣鸟,灵魂将在圣鸟体内永存。他们将被带往世界各地,生生不息!
厄洛斯单膝下跪,将一只手搭在膝上,一只手抚摸大地,低下头哀悼、沉湎。
那是侠客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那么悲伤的厄洛斯。黑色的身影化为石雕,岿然不动,天地都为他哭泣。